偏而如今,一想著這些人裏麵或許有她,他就覺得無聊的事情,也變得有趣起來。
“一根就一根,要硬中華。”
曹峰罵罵咧咧付錢,煙彈了彈,彈出來一根,陳畏叼在嘴裏。
唇瓣輕輕一抿,剛點燃,他突然又拿了出來。
“怎麼了?”
陳畏把煙撚滅,扔到垃圾桶裏,頭也不回地走了。
曹峰看著抽了一口的煙,在後麵愣神罵人。
“買什麼?”
邊湘正在貨架間挑東西,聽到陳畏的問話。
心裏感歎這個世界真小,白天剛想著要保持距離,現在又遇見了。
“鍾蕾的媽媽給她生了一個小弟弟,我們要去看看。”
陳畏挑眉:“所以你在挑禮物?”
“嗯。”
“區別對待啊,去我家怎麼不買禮物。”
邊湘一頓,她上次隻想問清楚情況,把所謂的禮節給忘記了。
隻能道:“下次。”
聽說還有下次,陳畏勾起嘴角,他拿腳踢了踢腳下的盒子:“拿這個吧。”
邊湘蹲下身子一看,是一箱牛奶,的確很適合送禮。
正巧曹峰過來:“去誰家啊?”
陳畏伸手摟過他脖子,跟要勒死他似的:“看你那親愛的體育委員的弟弟,去不去?”
曹峰黑臉一紅,捶陳畏的胸膛:“滾,什麼叫老子的親愛的。”
話雖如此,表情卻蠢蠢欲動。
邊湘怔了怔,若有所思。
最後,去鍾蕾家的隊伍,又多出兩個人。
鍾蕾和王語對陳畏都有點兒害怕,她們隻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和接地氣的曹峰說話。
邊湘落後一步,慢慢等著陳畏跟上來。
“你的傷好了嗎?”
“好了。”
這麼快?
陳畏見她不信,嗤笑:“要不,您老給檢查一下?”
擱在以往,邊湘說不定轉頭就走,今天,她卻出乎意料點了點頭。
“等到鍾蕾家。”
這下換陳畏不知道說什麼了。
鍾蕾的家有點遠,中間還得乘坐公交。
樓茵鎮的公交是那種隻有七八個位置的小公交,布料的座位,套著印刷排排小廣告的座套。
正是下班的時間,車裏隻剩下最一個位置。
王語最先上車,所以她坐了下來。
其他人隻能站著。
邊湘緊緊拉住掉環。
她的平衡能力不好,在學校玩轉圈遊戲,必定是最先倒的那個。
更何況,這輛公交車的掉環很高,她的手隻能勉強抓住。
睨了一眼旁邊輕輕鬆鬆的陳畏,這一刻,邊湘不可否認有些羨慕。
個子真高。
公交車晃晃悠悠前進,一車的人跟餃子似的,左右搖晃,邊湘繃著精神,不敢鬆懈。
旁邊的人拿肩膀碰她,聲音慵懶:“至於嗎,坐個車這麼緊張?”
邊湘沒理他。
站著說話不腰疼。
很快車經過拐角,車上的餃子擁擠的更厲害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忽然伸手握住邊湘拉著的掉環。
說時遲那時快,邊湘的手瞬間鬆開。
她什麼也沒有抓,不可避免被慣性和人群推攘。
中年男人回過頭,朝邊湘露出一個笑:“小妹妹,掉環不夠了,咱們一起抓著。”
邊湘皺眉。
男人的笑容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她自然不會再去抓,對方卻伸手想要“扶”她一把。
“你別……”
“滾!”
突然,默不作聲的陳畏單手將邊湘攔進懷裏,一腳踢到中年人的膝蓋。
他用的力氣大,中年男人差點兒跪下,正想罵人,又看他寸頭背心,一副混混的樣子,頓時熄了火,擠開前麵的人,去別的地方站著。
“垃圾。”
邊湘這才意識到,剛才的中年男人想做什麼。
她從未遇到這種事情,以至於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多虧了陳畏……
雙手抵在少年的胸膛上,邊湘小聲說了句謝謝。
“嘖,老實點。”陳畏察覺到她想離開,扣住她的腰,沒有放開。
臉頰碰到堅硬的胸膛,嬌嫩的皮膚有些發紅,卻讓邊湘提著的心情鬆懈下來。
她從一開始的緊張,到慢慢放鬆,最後伸手摟住陳畏。
如鬆枝般的腰,肌肉繃緊了瞬間。
之後的路,不論怎麼晃,邊湘都能站穩。
公交車嘈雜,陳畏的心跳聲,卻占據了她所有的注意。
-
下車後,又走了三分鍾,到達鍾蕾的家。
一座自己建起來的平房,外牆麵抹的粗水泥,細小石子之間的縫隙,別有一番風格。
鍾蕾的姐姐和爸爸在外麵幹活,隻有媽媽和弟弟在。
弟弟剛出生,很小,看著像個紅皮猴子,眼睛被肉擠壓,鼻子扁平,頭發又少又黃。
她們幾個都是第一次見新生兒,曹峰出來後就說:“你弟弟真醜。”
鍾蕾抬手打他。
“老子說的不對嘛,你弟弟就是不好看。”
“我媽說小孩都這樣。”
“哼哼,那是基因問題,要是邊湘的弟弟,肯定就不醜。”
兩人在路上追打,王語捂著嘴偷笑:“我也覺得邊湘的弟弟肯定不醜。”
不過邊湘是單親家庭,肯定不會再有弟弟,王語改口:“你以後生的孩子肯定不醜。”
邊湘:“……”
她倒是不知道,這幾個朋友,已經開始想象她結婚生子了。
“我才不要孩子。”
“為什麼啊?”王語不理解,她今年十七歲,等到畢業,就滿十八。
十八歲在樓茵鎮,很多女孩子已經嫁人。
她的目光落到不遠處的陳畏身上,少年個子高,寬肩窄腰,走路雖懶散,但腰背挺直,像語文課本中的“竹”。
那天低頭和她說話,她的耳朵都紅了。
“不喜歡小孩,鬧騰。”
邊湘道。
王語“哦”了一聲,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不喜歡小孩子。
她鼓足勇氣,問前麵那人:“陳畏你呢?”
陳畏嘴裏咬著一根草,聞言嗤笑:“老子最討厭小孩。”
-
一周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到了星期天。
邊湘早早起床,去車站接林雪。
她化了妝,紅唇,頭發用卷發棒卷成大卷,披散在肩膀和身後。
天氣降溫,但她卻穿了條深藍色及膝群,外麵裹大衣,小腿露在外麵,風一吹,凍的瑟瑟發抖。
路上她打了個電話,林雪卻沒有接。
邊湘沒有放在心上,或許是拿著行李不方便接。
等到了火車站,她站在人群中,遠遠的,看見林雪拉著行李箱出來。
“這裏!”
“啊啊啊,湘湘!”
兩個女孩子分別多月,彼此卻有一種如隔三秋的感覺,“嗚嗚嗚嗚嗚,臭湘湘,不告而別,我快想死你了!”
“抱歉。”
當初事情鬧的大,記者蹲在校門口,想要采訪她這個“當事人”,邊湘實在沒有精神處理其他事情。
她走的悄無聲息,連告別都未留下。
其實那時候,能告別的人,也沒有多少。
林雪鬆開手,有些緊張:“那個,湘湘,我和你說一件事情,你可千萬別打我。”
邊湘看她:“什麼事?”
“我昨天不是提前取票嗎,然後不小心把票落到了學校,沒想到被諸星宇那混蛋給撿到了。”
“不過你放心!”林雪保證,“我撒謊說是去我姥姥家,他沒有懷疑!”
“沒事。”
邊湘看起來不怎麼在意,林雪便鬆了口氣,若是因為自己而讓諸星宇知道邊湘在這,她就是以死謝罪也抵擋不過!
林雪歡歡樂樂上了出租車,也就沒有看見,落後一步的邊湘露出擔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