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陳畏心跳空白:“媽的, 你想嚇死我!”
邊湘走進來,漂亮的鳳眼直直看向他:“做賊心虛?”
“誰做賊心虛了!”緊張是一瞬間的,陳畏很快反應過來, 雙手懶洋洋背後, 手中的頭發趁機丟到地上。
做完這些, 他才悄悄鬆了口氣。
十月末, 樓茵鎮的氣溫已經偏低,邊湘的小臥室裏卻是溫暖如春。
陳畏坐在地毯上,後背倚著床沿, 兩條大長腿伸出毯子外, 無處可放。
他原本在看房頂,等到邊湘低下頭認真塗藥時, 他的目光, 又偷偷移回來。
他看得出她是自責的。
動作小心翼翼, 偶爾還會開口詢問疼不疼。
其實陳畏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他受過的傷比這嚴重的多的去,幾滴油濺到的小紅點,放在平日裏根本不痛不癢。
可是她在意,他就沒有多說什麼, 樂得看邊湘擔心,如此倒顯得他們關係不一般。
邊湘看著胳膊上的紅點,心中歎氣。
原本以為不厲害, 等塗藥的時候, 才發現並非如此。
紅點有芝麻大小, 有的地方少有的地方多,尤其手腕處,密密麻麻大片,那是他伸手蓋鍋蓋的時候留下的。
單是看著便觸目驚心, 可他卻自始至終沒有表現出痛苦的神色,邊湘抿了抿唇,將藥膏擠到指腹,輕輕點塗。
陳畏的皮膚不算細膩,蜂蜜似膚色,那些紅點甚至不明顯。
她需要將眼睛靠得很近很近,才能確保不落下任何。
陳畏垂眸。
因為是在家裏,邊湘將外套脫去,此刻隻穿著寬吊帶的睡衣。
奶甜的淡粉色,滌綸布料,鎖骨下是一個大蝴蝶結,將春色係於其中。
明明是甜甜的初戀風,穿在她的身上,無端又多出來一股子純欲。
陳畏眯起眼睛,她紮著丸子頭,幾縷細軟的頭發從尾端溜出來,掃著細長的脖頸。
白與黑的撞色。
一下一下,也掃到他的心裏。
-
“嘶。”
陳畏無意識發出一聲倒吸氣。
他向來能忍痛,哪怕胳膊摔斷時也一聲沒坑,邊湘停住動作,慌張地抬頭:“對不起,很疼嗎?”
陳畏呲牙,將放在脖後的手拿下來,一看,拇指上沾了血。
邊湘臉色頓時緊張起來。
她半跪著起來去查看陳畏的脖子,果然見頭發茬擋著的地方被燙的更厲害,巴掌大的紅,還有幾顆白色的小水泡,方才陳畏就是不小心弄破了水泡。
“沒事。”陳畏搖頭,不甚在意道。
邊湘卻不讓他再亂動,語氣嚴肅地將他的胳膊拉住:“你手不幹淨,別亂碰。”
“我的手不幹淨,你的手就幹淨?”
“我剛才用酒精消過毒!”
陳畏看著她氣急敗壞的表情,沒忍住樂了:“邊同學,就這麼擔心我啊?”
他語氣裏有著得意,濃眉微挑起,嘴角的笑吊兒郎當:“我要是不讓你碰,你要怎麼辦?”
邊湘瞪他,這人記吃不記打,明明是為他好,結果反而成了自己上趕著似的。
“那就疼死你算了!”
她將藥膏砸到他胸膛上,轉身想走。
陳畏眼疾手快將人拉住。
邊湘的手腕細得讓人不敢用力,唯恐不小心折斷:“嘖,真是開不起玩笑,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活著好。”
“……”
多變的心情比樓茵鎮的天氣還要捉摸不透。
邊湘脾氣也來了:“我不弄,你自己塗。”
“老子要是能夠到,還用你?”
“那是你的事情。”
“的確是我的事情,”陳畏將膏藥拋了拋,懶洋洋道,“不過,我這是為了誰才受傷的……”
果然,邊湘不說話了。
但她心裏到底存著氣,塗藥的時候,故意用了點兒力氣。
陳畏突然伸手摟住了她的腰。
邊湘一怔,正準備打人,下一秒就聽到了陳畏略微沙啞的嗓音:“疼死了……讓我抱抱。”
後脖頸處的青筋崩出來,之前燙傷的傷口,這會兒已經變黃,還有些發黑。因為她的用力,有幾個水泡甚至破了。
他出了一層熱汗,掛在蜜色的皮膚上麵,搖搖欲墜。
邊湘突然就有些後悔。
陳畏是為了自己才受傷,她卻因為幾句話故意讓傷口變重,實在不應該。
什麼時候,她也變得這麼幼稚。
藥膏冰涼涼的,在傷口處推開,化做薄薄的一層水霧。
每碰一下,掐著她腰的手就要緊一緊,好似在忍著疼痛。
……
塗完藥膏,牆上的時針已經指到八。
邊湘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隻覺得腰肢被按的酸麻。
一邊收拾東西,一邊交代藥膏的注意事項:“不能吃辣,不要碰水……”
陳畏倚在床沿,自然垂放在兩側的手輕輕摩挲。
聽到邊湘的話,他不耐煩:“怎麼這麼麻煩。”
邊湘說:“不這樣做的話,會留疤。”
陳畏笑了,他伸手指自己:“你覺得老子怕留疤?”
這個年代,男生普遍崇拜李小龍,古惑仔,信奉疤痕才是男人的象征。
陳畏也不可避免。
離開的時候,走道裏,隱約傳來不標準的粵語歌。
那晚,謝女士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邊湘不知道,等她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拉開窗簾,一夜間,樹木便黃了葉子,滿目秋意。
因為是周末,邊湘沒有出門,自己在家待了一整天。
林雪發消息,說最近諸星宇終於消停下來。
邊湘有些歉意,畢竟因為她,諸星宇才會一次一次打擾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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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學校裏的學生普遍穿上秋裝。
邊湘也換了衣服。
她的燒已經退了,隻是還咳嗽,到班級的時候,看到鍾蕾正在和王語聊天。
“邊湘!”
王語率先看到了她,朝她招手,邊湘走過去:“周六的事情,謝謝你。”
王語搖頭,她有些擔心:“你沒事吧?”
“沒事。”
“你那天去哪裏了,陳畏他……”
“說來話長。”邊湘出口打斷,她並不想談論太多,一來人多眼雜,指不定會傳出什麼其他的話。
二來,她覺得自己和陳畏,以後不會有太多交集。
“周六的時候怎麼沒有來學校?”
王語頓時閉了嘴,知道邊湘無意多說。
其實她都猜到了,那天邊湘沒有回來,而出去找他的陳畏也沒有回來。
今天早上,她還聽到四班的人說,茅曉幾人被打了。
“我媽給我生了個弟弟。”
鍾蕾大大方方地說。
邊湘訝然。
樓茵鎮太偏僻,以至於這裏的人對政策沒有什麼敬畏感。計劃生育的年代,三胎四胎卻比比皆是,被查到就交罰款,更多的是查不到,一直到成年都是黑戶。
她知道鍾蕾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姐姐,算起來,鍾蕾的媽媽應該比謝女士要大,五十多算得上是大齡產婦:“恭喜啊。”
鍾蕾笑了笑,看起來對這個弟弟並不是多歡迎。
邊湘以為她是不習慣。
傍晚放學,鍾蕾邀請兩人去家裏看她弟弟。
邊湘不好空著手去。
她去學校外麵的小賣鋪,準備買點兒東西。
陳畏和曹峰在那兒買煙。
曹峰數著兜裏的錢,摳搜搜的:“又讓老子請你,這次隻給你一根。”
陳畏倚著貨台,眼睛無所目的地看著外麵的人群。
人來人往,摩肩接踵,屬於這個年紀的吵鬧,以往不知道看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