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一驚,這才知道事情並非像她所想那樣,將來還能再將洞庭水族要回來。

但如今已然騎虎難下,話已說出不可更改,隻得硬下心腸道:“……是,穗禾主意已決。”

“好。”天帝也不多勸,點了點頭,正式道:“洞庭萬裏,水族興盛,既然鳥族無力治理,本座今日便收回洞庭一族,交由夜神潤玉管轄。”

穗禾大吃一驚,還未等她開口,隻聽見天帝又道:“潤玉,這萬裏洞庭本座賜予你,做你的封地,你當盡職盡責,好好管理。”

“是,多謝父帝。”潤玉掬身行禮。

“陛下……”穗禾忙要說話,天帝伸手擋住了她的話語,繼續道:“潤玉,你已成年萬年,又早已飛升上神,理當早日成立家事。自古男娶女嫁、姻緣天成,這封地便用以賀你與蓬瀾公主鄺露大婚之喜。”

鄺露恍然大驚,一旁穗禾的臉上卻飛快掠過一抹驚喜。

“魔界對天界窺視已久,多得赤陵玄聖真君常年駐守弱河,阻擋魔界來犯,鄺露為真君胞妹,如今嫁入璿璣宮,本座便封鄺露為緲玉元君,下月十五月濯佳日與潤玉完婚。”天帝說完,一道光從他身上飛了出去,夜神潤玉與緲玉元君鄺露的婚事即刻傳遍天界。

“謝父帝成全!”潤玉料想不到天帝會在此時賜婚,雖驚訝卻是欣喜更多。

鄺露看向天帝,見自己甚至來不及說什麼,那賜婚的旨意便已飛出了九霄雲殿,便知此事已無回旋的餘地。

洞庭水族回到了潤玉的手中,天帝急於為他鞏固權勢,又擔心如今鳥族失勢、旭鳳回來,天後會應允旭鳳與她的親事,所以才會這般突然就降下了賜婚旨意,是為要斷了旭鳳念想和天後的後路。

賜婚旨意一出,天界人盡皆知,此刻隻怕棲悟宮、紫方雲宮、蓬瀾洲以及其它各處各府均已知曉。

“緲玉元君,為何還不領旨?”天帝看著站在原地未動的鄺露,微微蹙眉。

一瞬間,旭鳳的臉在腦海中掠過,鄺露雙手起禮俯身、正欲說話,潤玉的手伸過來輕輕放置在她腕處,等她看過來時微微搖了搖頭。

頓時過往的無數場景自鄺露腦中一一閃過,最後凝結成太巳真人手臂上那處被紅蓮業火灼傷後的刺眼傷痕……

“緲玉元君?”天帝再度開口,聲音裏隱含了幾分不悅,回蕩在耳邊帶著震耳欲聾的震懾。

看來今天這旨,不想領也得領了。

想到這裏,鄺露終於定了定心神,一字一句道:“鄺露……領旨。”

“父帝,”潤玉收回手,朝天帝笑道:“自古兒女婚事皆有父母在場,即是兒臣大喜,母神不可不在。還請父帝看在兒臣的麵上,赦了母神。”

“既是潤玉之請,”天帝看了他一眼,道:“禁令撤去便是。”

“多謝父帝!”潤玉笑著行禮。

等天帝離開後,穗禾才上前笑著對潤玉道:“多謝殿下達成穗禾所願,穗禾也在此恭賀殿下大婚之喜。”

“何需客氣,”潤玉輕扯嘴角,笑意極為淡然,“以物置物,也算公平。”

穗禾聽他一言便覺心中不悅,又感這夜神實在過於傲慢,也懶得再跟他寒暄,行了禮後也離去了。

九霄雲殿上獨留下潤玉和鄺露兩人。

“露兒,”潤玉看向鄺露時,略略收斂了笑意,見她臉上神情淡然,頓時心中微感刺痛,“那日你在此處應下旭鳳求親,我雖忘卻前塵,卻仍覺心仿佛落入了萬丈深淵,疼痛難忍。如今父帝與你我賜婚,你盡管領旨,然則並無一絲喜悅……直至今日我才終於體會,此前你日日以深情待我,我卻絲毫不能記起時你的心情。”

鄺露輕垂眼瞼,歎息道:“此事非你之錯……錦覓曾說我對旭鳳並不情真,可天帝為你我賜婚時我也並不覺歡愉,倒是很愧對旭鳳。”

她忘卻舊情,旭鳳對她一往情深,能嫁給他自是不錯的。可百年過去,他始終求不來帝後的首肯,為避嫌她也不能去求婚旨。此後天後處處為難她與蓬瀾洲,這婚事便是更加難上加難。

她總想著,便再等等也可,等局勢漸漸明朗了,她與旭鳳或合或斷也能隨局勢而行。

她已做了壞打算,心裏思想了千百遍若是真要斷,該如何跟旭鳳說才不讓他為難和傷心,卻萬萬沒想到天帝這一道旨意,直接打破了她所有計劃,將事情降到了最糟之境。

其實她有何嚐不知,她與旭鳳早已南轅北轍,難以圓滿……

“露兒莫要擔憂,”潤玉上前握住她的手,溫柔道:“此事皆因潤玉而起,若旭鳳責問,潤玉自會向他解釋。”

鄺露看著他,嘴角彎開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心中總算略微安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