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鳳幾步追上鄺露,見她麵色平靜中略有失落,遂摘了朵花給她道:“風和日麗,豔陽高照,怎一朵嬌花獨立光下?”

鄺露接過花,手指輕撫花瓣,半晌後問道:“旭鳳,你要娶我,是出於自心,還是皇命難為?”

旭鳳走至她麵前,正色道:“旭鳳曾說,此生既已愛人,便隻有此人,惟要此人。句句真心,發自肺腑。”

見鄺露沉默不語,旭鳳又道:“我知你心悅皇兄,感情一事實在難以勉強。隻是旭鳳心中仍抱有一絲希望,盼你我成親之後,旭鳳日日相伴左右,能以真心動你心。”

鄺露這才抬頭看他,輕輕一笑:“我與潤玉有緣無分,早已情斷。”

“什麼?”旭鳳驚訝,“你與皇兄已經情斷?”

皇兄為人清風淡雅,看似溫和實則疏離。

然而他對鄺露之心,旭鳳看得真切,若不是動了真心,絕不會輕易許諾。

“此事一言難盡,”鄺露心中微歎,麵上卻笑著將話題岔開,“如今皇命已下,你我也別無它法。鄺露已然決定……與旭鳳成親。”

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鄺露隻覺心中有塊大石沉沉壓了下去,不覺輕鬆,反而更加沉悶起來。

聞言,旭鳳卻並不覺欣喜,乃是直定定注視著她:“鄺露,即便我心悅與你,也不願見你勉為其難,強顏歡笑。”

鄺露笑道:“事已至此,已成定局。”

縱然沒有潤玉欺瞞一事,聖旨既出,她也終將不能與他善終。

她再歡喜潤玉,也不能置平昌侯滿門不顧。

如此不孝、不義,就算她拚力與潤玉在一起,也會被世人詬病。

旭鳳想要握鄺露的手,遲疑半晌後還是黯然放棄,“鄺露,你真已決意?我不想你將來後悔。”

鄺露往前走開兩步,任憑清風拂麵,“人生在世,有所得,有所失,豈能事事盡如人意。我與潤玉緣近隨緣,緣散送緣。天意如此,人豈能勝天?”

他們三人,潤玉和旭鳳,她不願其中任何一人受此天罰。

不忍潤玉,旭鳳更是無辜。

旭鳳走近,遲疑著伸手握上她的肩頭,動作輕柔地將她身體轉向自己:“鄺露,你的決定與我而言,猶如甘霖驟降。雖有旨意許你為妃,可旭鳳心中從未平安踏實。”

鄺露憐惜地看他,卻坦誠道:“對不起旭鳳,我並不能馬上回應你的感情。”

她的心仍在潤玉那裏,一時半會收不回來。

或許長長久久,也終究無法收回。

“我知道,”旭鳳笑笑,“我不求你即刻回應,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在一起。旭鳳答應你,此生此世,來生來世,以心相待,絕不負你。也會敬你,愛你,等你。”

鄺露眼眶微紅,撇開目光看向一旁,不願被旭鳳瞧見。

見鄺露神情略有鬆動,旭鳳試探性伸手將她抱在懷中,嘴角漾開一抹滿足的笑。

鄺露站在原地不動,任憑旭鳳動作,眸底卻有黯然緩緩浮開。

潤玉一連數日請人送信至平昌侯府,欲約鄺露相見,均被她一一回拒。

平昌侯夫人見鄺露日日坐在亭中,閑暇無事時便單手托腮看著天空出神,心疼她日漸消瘦,便勸慰道:“露兒,倘若真心不喜,便不做這皇太子妃也無妨。”

“女兒並未不喜,”鄺露笑言:“隻是身份轉變突然,一時之間不能適應。日後入了宮,假以時日便會習慣了。”

“皇太子殿下對你可好?”平昌侯夫人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額頭,“露兒可喜歡殿下?”

“旭鳳對我倒是很好。”鄺露點頭。

自她應下這門親事以來,旭鳳便廣羅各種珍奇異玩源源不斷送進平昌侯府,又將皇太子居住的雲陽宮重修一番,添了許多適合女子居住之物。

“那大皇子殿下呢?”平昌侯夫人問道。

“女兒與潤玉有緣無分,”鄺露道:“既然如此,何必強求。”

平昌侯夫人剛欲說話,隻見一名侍從匆匆過來,行禮道:“大皇子殿下親臨,如今正在前廳。侯爺請夫人、小姐速速前往。”

鄺露一愣,隨即道:“女兒如今已有婚約在身,不便相見,娘去見見他,叫他離去吧!”

平昌侯夫人見她所言有理,也不好勉強,便往前廳去了。

鄺露坐在涼亭中等了片刻,少時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便問道:“他走了嗎?”

背後無人應答,鄺露也不再多問,自顧自歎道:“那日我如此決絕,不知他是否傷心?”

“既怕我傷心,為何又要這般決絕?”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鄺露驚地起身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