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也想不到。”鄺露驚歎。

街道上掛滿了各樣的燈籠,燈下長長的穗子隨風搖動。

路兩邊的小攤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引人流連忘返。

離街不遠處的小橋邊,有人將寫著情人的名字蓮花燈船放入水中,讓水托載著燈船逐漸飄遠。

水麵上,燈光點點,盈盈的火光宛如螢火蟲般,亮人眼眸。

“怎麼,鄺露從前竟不曾遊過香誕日?”潤玉疑惑。

他常年久居山上,不像鄺露這般,就在奉京城中。

“恩。”鄺露朝他偏頭一笑,“早些年爹管得嚴,入夜不讓出門。後來大了,有一天莫名其妙就傳出一個‘上灃第一美人’的名頭,這樣的日子,就更不敢隨意出門了。”

“如今你與我一同夜遊香誕日,隻怕要傷奉京眾公子的心了。”潤玉目光落在一旁得小攤上,視線在一隻珍珠如意簪上停留許久。

“我豈能管到他人,”鄺露悄悄打量他的神色,見他麵色平靜,遂鼓了勇氣道:“不過是心往何處,便管何人。”

潤玉拿起那根簪子,在指間輕輕把玩,“那鄺露的心往了何處呢?”

鄺露彎唇一笑,道:“山有君子,充耳秀瑩,會弁如星,溫潤如玉,瑟兮僴兮。有此君子,終不可諼兮。”

說完,頓覺臉頰熱得厲害,心下卻暗鬆了口氣。

不管他是拒絕還是回應,總歸自己心意已然坦誠,也算不留遺憾。

潤玉低頭看向她,見她含羞帶俏,臉頰因羞澀而微微泛紅,透亮的眸子卻彷如有光溢出,格外清澈明亮。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思之如狂。”潤玉將手中的珍珠如意簪斜插.入她的發間,“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聞言,鄺露展顏而笑,伸手摸了摸發簪的同時,看向潤玉。

“這是定情信物?”鄺露素來坦蕩,如今得潤玉如此直白回應,害羞之餘更覺高興,心宛如被泡在蜜中一般,甜意蔓延至全身。

“如此簡陋,倒是潤玉疏忽了。”潤玉見她臉上眼底滿是欣喜,心下也覺高興。

若說之前不過三分喜歡,此刻也漲到了七分。

“我很喜歡。”鄺露取下簪子,看著上麵的珍珠和雕花,竟舍不得再用。

“日後潤玉定會送你更好的。”潤玉慎重承諾,“鄺露值得這世上最好的。”

“這世上最好之人,鄺露已經遇見。”鄺露含笑誇他。

潤玉當即明了,伸手在她鼻梁親呢一刮,“頑皮。”

兩人言明了心跡,心中均都歡喜。

並肩往前邊走邊看,隻是靠得更近了些。

燈火闌珊下,兩人腳踝處的紅繩閃爍著若隱若現的光,從他二人的腳踝蔓延往上,直至心口處才停,微微閃動幾次後逐漸消退了光芒。

與此同時,鄺露手腕上的紅繩也有微光異動,幾個行走間便消失無影。

“放盞蓮花燈可好?”鄺露見小橋下有多人放燈,覺得甚是有趣。

“姑娘,放盞燈吧!”賣燈的老人將一隻蓮花燈船遞給她,“香誕日放蓮燈,能保佑你和有情人生生世世,終成眷屬。”

“多謝。”鄺露接過燈,提筆之時卻道:“可我不想隻求姻緣。”

潤玉見她在蓮葉上寫下:跂予盼之,惟願郎君千歲,歲歲書平安。

潤玉心神一震。

他凝視著鄺露蹲在橋邊放燈的身影,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眼中逐漸消失,天地間仿佛獨留下她一人。

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感覺到溫暖。

隻因她不求姻緣,反而全心盼望他安康。

他從未在任何人那裏感受到暖意,即便是親弟弟旭鳳,也總隔著一層紗,有時很近,有時卻又模糊不清。

鄺露卻如此不同。

她對他的心意從來都是坦蕩幹淨,不含一絲雜質。

他不知道世間的女子是否都如她這般剔透清明,可他卻覺鄺露當真是他見過的女子當中,最動人心魄的。

若是鄺露,或許他可以……

江山與美人,誰說不能兼得?

鄺露放好蓮燈回來,見潤玉視線凝在她身上,眸光幽深含盡深意,不禁心中納悶,朝他揮了揮手道:“怎麼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潤玉握住她的手,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見她臉上帶笑,正等待他的話語,潤玉揚唇起笑,道:“以後,我便喚你露兒,可好?”

鄺露心道,方才他那樣子,難道是在思考這個?

盡管心中有疑惑飛閃而逝,到底歡喜更多,便笑著點頭:“好啊!”

“露兒,”潤玉道:“以後我會好好對你的。”

“恩。”鄺露點頭,絲毫不懷疑他的承諾,“我也會好好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