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朝裏打開,有下人出來,見鄺露站在門口,忙上前行禮道:“敢問小姐是?”

“勞煩通報殿下,就說鄺露來訪。”鄺露道。

“好的,請小姐稍候。”那人進門去了。

鄺露打量大門,倒是極有氣派。

兩旁的鎮宅獅子雕刻得威風凜凜,朱紅的門上縱橫著諸多門釘,中間扣著龍鳳雙環。

不消片刻,潤玉出來,親自將她迎了進去。

“鄺露可是這府中的第一位客人。”從大理石雕刻的照壁繞了過去,長長的前院便映入眼簾。

“你這宅子看著很不錯嘛!”鄺露打量著四周,忍不住點頭讚道:“這宅子遠離正街,避開了喧囂吵鬧,地理位置很是合宜。宅中規格也很大氣,庭院、花園,還有小橋流水,該有的東西一樣也不落。”

又見內院栽著一棵海棠樹,眼見已至開花的季節,枝頭花團錦簇,粉紅白淺,各類顏色鮮豔多彩;微風過處,有花瓣從樹梢落下,隨風搖搖墜墜灑在地麵,很是好看。

“海棠樹,”鄺露指著那樹道:“你在這樹下放上一張石桌子,兩個石凳子,看上去就跟在寒山寺一樣。”

“海棠樹下下棋品茶賞花,倒不失為一件樂事。”潤玉點頭道。

“既要下棋品茶賞花,如今花有了,獨少了好棋好茶。”鄺露對隨行的侍從道:“把我帶來的東西拿過來。”

有侍從捧著兩個錦盒上前。

鄺露一一打開來:“羊脂白玉棋,紫砂茗壺,加上這兩樣,下棋品茶賞花,就都有了。”

潤玉知她不過是借著話語和送禮好讓他寬心,看來這打著“賜府”名義的放逐,她竟全都明了。

如她這等冰雪聰明卻又不著痕跡之人,著實動人心。

潤玉命人將棋和壺收下,道:“不日樹下安放了桌椅,便可將這些放置桌上。”

少時,潤玉帶著鄺露在府中各處均都轉了一圈,鄺露邊看邊想,皇後娘娘雖不喜潤玉,但明麵上該有的,她倒不曾刻意苛刻,想來也是怕落人口實。

隻是這宅子雖好,但人丁凋零,未免有些寂寥。

離開皇子府時,潤玉站在門口目送她。鄺露上馬車前回頭看他,紅門墨匾,他站在階梯前的身影頎長且顯孤寂。

鄺露已經跨上馬車的腳收了回來,走近他問道:“潤玉,明日香誕,你可願與我一同出府遊玩?”

潤玉微微詫異,目光在她堅定的期盼中逐漸沉澱。

“好。”潤玉含笑應下。

“那便說好了。”鄺露臉上微熱,心底泛開絲絲甜意,朝他盈盈一笑後轉身上車離開了。

“香誕節,”潤玉輕歎,“鄺露,你如此直言相約,潤玉又豈非不明白。”

香誕節是上灃國極具特色的節期,如同中原的乞巧節。

每逢香誕日,未婚男女便會邀請意中人外出遊湖、賞花、在寺中樹下係上紅繩。

若被邀之人應允一同前往,便知對方心中也是有情意的。

鄺露本不欲在香誕日邀潤玉同往遊玩,隻是離府前的那一回眸,潤玉站在門前的身影孤寂伶仃,令她心下難受,衝動之下便開了口。

不想潤玉倒是一口答應,鄺露心中大喜,想著若明日一切順利,她便要尋機向潤玉袒露心思。

次日傍晚時分,潤玉親自前往侯府接鄺露。

得知大皇子親臨,平昌侯與夫人攜府中上下以大禮相迎,被潤玉拒絕。

“今日與鄺露有約,所以過來接她一同出遊,侯爺不必多禮。”潤玉反而坐在下座喝茶,平昌侯也隻得坐了下座,陪著他等候。

平昌侯夫人忙差人去西苑告知鄺露,大皇子親臨,請她速速過來。

等鄺露到時,潤玉才剛喝完半盅茶。

“沒讓你久等吧?”鄺露笑眯眯地道。

“僭越!”平昌侯輕斥。

鄺露收斂了神色,站在潤玉身後朝平昌侯做了個鬼臉,卻被潤玉瞧了個正著。

“走了走了。”怕平昌侯又要訓斥她僭越,鄺露忙拽著潤玉往外走去。

“這、這……”平昌侯指著鄺露對夫人道:“成何體統!”

夫人凝視著兩人遠去背影,心中憂慮無限擴大。

看皇後娘娘的意思,約莫是要立鄺露為皇太子妃,可女兒心思她一眼便能明白,怕是對這位大皇子殿下已然傾心。

立妃一事,如鐵板釘釘子,將成事實。如此一來,可要如何是好?

香誕日,一入夜路上行人便多了起來,來往的多是年輕男女。

鄺露雖在奉京長大,卻也是第一次入夜來逛香誕日。

數年來不斷有男子約她夜遊香誕日,都被她直言拒絕。

“想不到香誕節期間,夜晚竟這般繁華。”潤玉走在鄺露身側,時不時為她擋開擁擠的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