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露回身,“正是。”
“甚巧。”旭鳳淡淡道:“不日本殿與兄長大殿下也將要下凡曆劫,說不定還能在凡間與仙子遇上。”
“怕是不能。”鄺露笑笑,“凡間這麼大,國土廣闊,眾國逐鹿,想要遇上,怕是不易。”
旭鳳也笑了起來,“仙子所言甚是。”
見旭鳳言盡,鄺露也不再多言,點頭行禮後與月下仙人一同走出了棲梧宮。
“小露珠兒,”等到岔口時,月下仙人笑著作揖:“多謝!”
“不敢當。”鄺露忙製止他,“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與月下仙人告辭後,鄺露正要走,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對了。”
“怎麼?”鄺露停步。
“這件事關係到鳳娃,小露珠兒,你切記要替老夫和鳳娃謹守秘密,不可告知外人。”月下仙人叮囑。
“放心好了,”鄺露笑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二殿下知。再無他人得知。”
“這就好。”月下仙人拍了拍她的手腕,“就知道還是小露珠兒最可靠了。”
鄺露笑笑,離去了。
等她走遠,月下仙人才勾唇一笑,眼見著她腕處的五靈繩隱去,將手中的紅繩往空中一拋。
紅繩在空中無限綿長的同時逐漸透明,一端延入棲梧宮係在了正閉眼打坐的旭鳳腕上,一端纏繞上鄺露手腕。
紅繩覆在五靈繩上消失不見的同時,鄺露隻覺心髒無端抽動了一下,忍不住咳了兩聲,捂著胸口靠向一旁的柱子。
“這不是蓬瀾洲的鄺露仙子嗎?”迎麵走來的是鳥族的公主穗禾,見她麵色蒼白地靠著柱子,不由得蹙眉詢問:“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
心悸感很快過去,鄺露臉上慢慢恢複血色。
她站起身子笑著搖頭:“沒有,隻是走急了而已。多謝公主關心。”
穗禾笑著點頭,也不再與她多言,邁步過去了。
接連幾個夜晚,怕再遇上潤玉,鄺露也不敢到處閑逛,隻在暫時居住的祁月宮四周走走。
正想著曆劫將近,她也該準備準備,不日好去機緣台,就聽見旁邊有仙子在低聲說話。
“真的嗎?夜神真敢喝酒誤事,不去布星?”
“當然了。聽說前些日子未曾布星,有辰星墜落,差點燒著了一位仙子。”
“這麼嚇人?”驚呼聲響起。
“恩,所以大殿下才上奏天帝,要撤換夜神一職。”略尖的聲音道。
“那之後誰來做夜神啊?”有人輕歎:“夜神一職品階雖高,終究還是辛苦。夜夜布星,一日都不能拉下。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誰能堅持住?”
大殿下潤玉就能。
鄺露心道。
“所以啊!”另一人道:“‘夜神’一職的確枯燥寂寥,所以現任夜神才會常常醉酒忘事。”
“那天帝會任命新的夜神嗎?”
“這個……就要看天帝的意思了。”
鄺露悄悄退開,腦中回想著方才那些仙子的對話,恍然出神之際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等停下腳步時才看見,前方站著那人,可不正是潤玉?
鄺露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這一世無論是兩次被大殿下救,還是獲二殿下所贈金湮羽,細數下來,這發生的種種事情,都是她前世未曾經曆過的。
前世她追隨大殿下,苦守於他。
別人說,天帝才是這天地間最大的囚徒。是啊,帝位囚住了潤玉,豈不知潤玉也囚住了她。
這一世雖還不能擱下這心意,但她也決意要放手。
可天道啊,怎這般啼笑皆非?
她想要時,苦求不得;當她不想要了,偏又機遇不斷。
“天道到底是無情,還是有情?”鄺露忍不住輕聲詢問。
“天道有情,有情在人心。”潤玉回頭,“天道無情,無情在真道。”
鄺露沒想到他會聽見自己的疑問,更沒想到他會回答。
“有情在人心,無情在真道。”鄺露皺眉。
這樣的話,前世大殿下也說過。
那時她不明白,就是現在,也不能完全都懂。
“有情無情並不重要。”潤玉笑言,“重要的是,隨天道而行。”
鄺露也笑了。
“隨天道而行?”這話從逆天奪帝的夜神殿下口中說出來,怕是最沒有說服力了,“若天道逆人心,又該如何?”
潤玉正眼看向她,眸底有光緩緩沉澱:“那就,降天道,改天命。”
鄺露呼吸一窒。
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前世奪帝後的天帝潤玉。
但立刻,潤玉微微一笑,笑容柔和宛如月光,仿佛方才那一抹陰霾隻是幻象,“潤玉說笑。想不到在這裏也能遇見仙子,可見與仙子著實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