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早上起來,陸震宇象往常一樣,在市長宿舍樓前的大院裏打了一套太極拳。昨晚和老婆商量好今天去省城女兒家玩玩,心裏打算順便帶她去看看病,抬頭看看天,天陰沉沉的,一塊鉛灰色的雲層從頭頂伸延東去,將早該露頭的太陽遮了個嚴嚴實實。怕要下雨!真他媽的不順!他在心裏恨恨的罵了一句,轉身回了家,看到了保姆一手拎著一塑料袋黃燦燦的油條和幾瓶酸奶,另一手提了一壺滾燙的豆漿進了屋,準備吃早餐了。
他看劉霞臥室的門還虛掩著,裏麵悄然無聲。他輕輕的把門推開一條縫,看見劉霞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瞪著眼望著天花板發呆呢。他輕輕地歎一口氣,來到她床邊輕聲喚道:“都七點半了,該起床了,我們今天不是還要去看女兒嗎?”
省城郊區有一家著名的精神病防治中心,劉霞有一個表妹曾經在哪裏工作,陸震宇打算先帶她去看看病,然後送她到女兒家住些日子。
“
我這腦子真是不中用了,這麼大事差點忘了呢!”劉霞驚呼著,一骨碌翻身從床上爬起來。整個早晨,她情緒極佳,精神也很正常,一個勁兒地說,和女兒兩三個月沒見麵了,都快想死啦,小外孫也不知道長多高了!
陸震宇還是沒敢跟她提去看病的事,她對這個很敏感,擔心弄不好又會惹得她大哭大鬧的。有病後,劉霞先後幾次去醫院住院看病,效果都不理想,醫院的人性化管理很差。對病人情感上關心很少,所以讓她變的諱疾忌醫,看到穿白大褂的就受刺激。甚至根本不承認自己精神有毛病。
吃完早飯,劉霞正在挑選隨身要帶的衣服和給外孫帶的玩具,客廳的電話忽然急急地響了。張麗雅在電話裏要陸主席去一趟單位,說省裏突然來了些老幹部要到市裏的風景區看看,市委書記點名要他去陪。劉霞滿臉的不高興,嘟嘟囔囔地說:“又是這個什麼雅麗還是麗雅的!是嗎?真討厭!星期天也不讓人安寧!那省城還去不去呀?”
陸震宇說:“沒辦法!書記布置工作我那裏敢推辭!等省裏的人走後咱們再去!”就急忙的給司機小趙打電話要車。
不一會兒,外麵傳來奧迪的轟鳴聲,陸震宇就出門上了車。剛上車,陸震宇文件包的手機來電音樂唱了起來。他掏出手機翻開蓋,裏麵傳出副主席小魏的聲音。小魏去省城好幾天了,也沒給陸震宇回話,陸震宇心裏一直惦記著呢。
陸震宇問:“魏主席嘛?項目聯係得怎麼樣了?”
小魏說:“這幾天我和王主任翻閱了幾十個項目建議書,最後篩選出了四五個,不知道到底上哪一個好,陸主席你還是親自來一趟吧!也一起聽聽省裏這些部門的意見。”
陸震宇說:“我今天要陪上麵來的人視察工作,脫不開身呀!你就看著辦吧!”
小魏為難地說:“這麼大的事情,我還真是不敢拿這個主意,要是項目上去不行怎麼辦?”
陸震宇心裏罵了一句:真是狗肉上不了大宴席,給你權力都不會用。就有點不耐煩地說:“好了,別說了!隻要你認為差不多,隻管拍板就行了,出了問題我負責!”說完就合起了手機。陸震宇不由得又想起那幾個人不交集資款的事,心緒又變的老大不快。
省裏來的老領導回去後恰逢周末,
陸震宇夫婦終於有時間去省城看病了。
車過了江,也就快到醫院了。隨身攜帶的東西送到劉霞表妹家,陸主席就叫駕駛員小趙回家去過個周末,自己陪劉霞去醫院。剛到醫院門口了,正好有幾個大夫穿著白大褂走過,劉霞馬上就狂躁起來,聽說帶她去看病,嚇得臉都變了形,歇斯底裏地嚷著:“我沒病!你怎麼硬說我有病呢?你安的什麼心?”說罷扭頭就往街心跑。看著滿街的各種車輛亂竄,陸震宇嚇出了一身汗,心裏一急,追過去想攔住她。劉霞卻狠狠地朝他手上抓了一把。陸震宇手背上立刻隆起好幾道血印子,往外滲著殷紅的血。懵怔了片刻,他心中多日鬱積的怒火
終於突然噴發了。兩人就在大街上撕扯起來,引得許多行人駐足觀望。有兩個巡警跑過來,問是怎麼回事。陸震宇氣得說不出話來,劉霞卻一下子撲到了警察麵前,聲淚俱下:“你們快救救我呀!我被他拐騙了!”陸震宇一下子愣在那裏。兩個警察卻警覺起來,不容分說就把他們帶進了附近的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一個年輕的幹警例行公事先登記,查看身份證,可是他們卻沒有帶身份證的習慣。陸震宇氣的半天不知從那裏說起,再三申辯,說劉霞是自己的老婆。劉霞卻一口咬定根本不認識他。陸震宇縱然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那個幹警認真打量著陸震宇,說:看你的穿戴也不大像壞人。可是你說她是你老婆,她卻說根本不認識你;你說她精神不大好,我們卻一點也看不出來呀!我們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可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這樣吧,我們給你單位打電話核實一下,暫時你隻好受點委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