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小魏敲開了陸主席的辦公室門,還沒等陸震宇開口,小魏先說話了:“陸主席,有件事情先向您彙報一下:機關有好幾個人找過我和潘主席,說沒錢交集資款呢!您看能不能先緩一緩?”
陸震宇揮揮手道:“好了,有意見可以保留,但黨組做出的決定,要無條件執行!”又不耐煩地說:“給每個人都分解了招商引資任務,任務完不成,還不集資?這不是明擺著對我們工作不支持嘛!按規定,不是說過誰不交集資款就不許上班了嗎?”
小魏說:“不過,有兩個人是不是該照顧照顧,一個行政科老馮,家在農村,妻子才生病去世,欠了很多債務沒有還清;一個辦公室小李,家也在農村,才考上公務員上班沒幾天,他們往哪裏去找這兩萬塊錢呀?”
陸震宇白了他一眼:“你們倒是菩薩心腸,可要是都要求照顧,我們朝誰要集資款呀?沒有集資款,這項目還怎麼上?”
小魏說:“聽說已經有人到組織部提出了工作調動的要求!”
陸震宇冷笑了一聲:“調動?沒有黨組同意走的了嗎?他們嚇唬誰呀!哪個要是不願幹了,就寫個辭職報告上來,我馬上批準!”
小魏還想說什麼,陸震宇擺擺手:“好了好了,這事你就別管了,我找你來是想問問,項目聯係得怎麼樣了?”
小魏說:“王主任已經到省裏幾個部門聯係過了,人家說最好去人麵談!”
陸震宇說:“你先去看看,隨後我和麗雅沒什麼急事也就去。你叫財務上準備兩萬現金交給張主任,我有用。”小魏說:“財務科今天上午還彙報說賬戶上隻有幾千塊錢,差旅費恐怕不夠呢!”
陸震宇就打電話把朱會計找來,問道:“上周剛要來十多萬塊錢,怎麼一下子就花光了?”朱會計叫苦道:“陸主席,我一直沒好直接向您彙報,我可不敢把錢胡亂花了的。我們機關有多少窟窿等著填,張主任沒有向您彙報嗎?別的不說,咱欠外麵大小幾家飯店的招待費就好幾萬呢。還有這幫小車駕駛員,哪個手裏不攥著千兒八百塊的加油費、過路費、汽車修理費。我這個當會計的,天天屁股後麵追著一大幫要賬的,弄得我東躲西藏,沒有什麼事都不願意上辦公室,一聽說咱有了錢,那幫人都餓狼似地撲上來,我多多少少總得糊弄糊弄呀,要不然他們就會直接找你們主席要錢了啊!那我的罪過就大了。主要是差旅費太多,招待費欠債太多,一家一口都不夠分的!”
陸震宇皺眉道:“就沒再去要點兒錢來?”
朱會計搖搖頭:“我這個月已經跑了好幾趟了,錢都沒要來。說實話,上次那十萬多塊錢,人家還是看你主席的麵子才給的啊!這財政局的人,一個個還都很牛氣,才考上公務員幾年就是正科級了,根本不把我們這“老副科級”放在眼裏。有的把你晾在那裏,半天不理睬你;還有人竟然說白養著你們這幫協會的老爺們有什麼用啊!你說氣人不氣人?”
陸震宇火氣直往腦門子上撞,破口大罵道:“屁話!養不養是他們說了就算的?怎麼倒成了白養著老子了?養著他們那幫白眼狼才沒有用呢!”轉向小魏吩咐道,“你親自和朱會計再到財政局去一趟,不管怎麼樣,就說我說的,先要五萬塊錢來,要不然,就讓他們局長自己來見我!他就是我當組織部長時親自培養的,叫他別忘了這個!”
陸震宇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不是常委了。對市直主要領導的任免少了那一票。說話少了許多的權威。也隱約聽出了朱會計用“老副科級”要官的潛台詞,覺得此時自己活像個鑽進風箱的老鼠--兩頭受氣。他就突然恨起自己來,前些年說話就做數的勁頭兒跑到哪裏去了?這個協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把他給擠兌的變形了,唉!
桌上的電話鈴突然響了,陸震宇煩躁地抓起來,一聽又是劉霞的聲音。他衝著話筒就惡狠狠地吼道:“你沒有什麼事情能不能不打電話?搗什麼亂呢!你還有完沒完呀?”說完就摔下了電話。可是他馬上又後悔了,我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病人呢?她再怎麼不好也是兩個孩子的親媽呀!再說她又不是故意的,這回了家她能不鬧我嗎?我這是怎麼啦?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第二天早晨,陸震宇早飯也沒吃,就關照保姆照顧好劉霞,坐著小車出了門。昨晚他在外麵有個宴請,吃完飯回到家已經九點多鍾了。劉霞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抹眼淚,一見了他,就又捶又打地哭罵:“你這個壞了良心的!昨晚肯定又是和那個“相好的”在一起,看我老了,不順眼了,……要不然怎麼會在電話裏那樣跟我說話呢?你看看你也老大一把年紀,孩子都走上社會工作了,也成家立業了。你就不能給我們的孩子要點臉麵!”
陸震宇跟她解釋,可是她死活不聽,要死要活的,直鬧騰到半夜,才人困馬乏地回屋睡覺。陸震宇坐在沙發上悶頭抽了幾枝煙,也和衣躺到床上去。一覺醒來,天早已大亮,看看表,都八點一刻了,知道駕駛員小趙已經在門外等他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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