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布雷在王學謙耳畔低聲說了一會兒,張載陽和杜月笙心知肚明,立刻總結,讓王學謙做出最後的決定。
“總體上沒有問題,安保上要考慮周全。”畢竟這次孫大先生不是跑路來的,也不躲在法租界,而是留在華界,對於他的個人安全就需要軍警通力協作,甚至必要的時候,動用非常手段。
好在杜月笙對上海的銀行家,資本家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要是界麵上出現了可以的人……還真的逃不過他的眼睛。
至於杭州和寧波,就更不用擔心了,大帥府有的是手段保護好‘國黨’一行人的安全。兩人相繼告辭,在下樓之後杜月笙明顯的一愣,隨即恢複正常。
等待王學謙的那個人是民國的報業巨子,史量才。
要是在杜月笙還在青幫廝混的死後,史量才完全能用高高在上的眼神鄙視這位,別問為什麼,青幫是混混,什麼青幫大佬說的是好聽,可不要忘了,幫派是三教九流,不入流的存在。
可史量才呢?
上海灘報業大王,這不過是他諸多身份的一個,他還有一個更加顯赫的身份,民國十大銀行的中南銀行的大股東之一。這也是主要業務在北方,兼顧上海,注冊資本超過500萬的四家銀行之一,被稱為北四行。而史量才憑借他在中南銀行第二大股東的身份,一躍成為民國商界頂級階層。而《申報》也同時給他帶來巨大的影響力。
民國的超級資本家大致上分為三種人,一種如盛宣懷、張謇,本來就是政府官員,屬於官商階級;另外一種屬於社會名人,通過輿論,傳播手段讓自己出名,像是黃楚九,民國保健業的巨頭,其實史量才也是這樣的一類人,不過他和黃楚九到處打廣告不一樣,而是手中本來就控製了一家民國最有影響力的報紙——《申報》;另外一種就是名聲不大,但是實力卻非常雄厚的,比如說上海灘的席家和榮家。
不管是哪一種超級富豪,都不是幫派能夠窺視的。
如果按照正常的曆史軌跡,杜月笙真正進入商界,走上人生巔峰,成為法租界的華董就是因為榮家的提攜。可見其影響力之大。
而張謇、盛宣懷就不用說了,前者長期在民國的北洋政府擔任商業總長,是內閣成員;盛宣懷也擔任過郵電大臣等官職。他們這樣的人,除了政治派係的首領不出問題,沒有人敢對他們的財富產生不切實際的念頭。就算是派係倒了,在官場的關係也能保證他們的安全。這是幫派人物根本就不敢招惹的對象。
可對於青幫大佬們來說,榮家和席家固然厲害,盛宣懷和張謇背景深厚,但這是幫派人員想要巴結都巴結不上的大人物。唯一他們能夠接觸到的就是像史量才這樣的。因為賣報紙,需要在街麵上賣不是?但是要說他們最不願意招惹的還是像史量才這樣的對手。
沒辦法,真要是讓史量才看不慣了,天天在報紙上罵人,誰受得了?
可現如今,兩人的身份卻出現了一絲顯著的變化。
原先躲著走的杜月笙成了政府官員,王學謙卻很好奇,人的約束力有時候讓人覺得奇怪。明明是一個幫派人物,卻因為進入官場,死命的想要擺脫幫派的痕跡。就杜月笙來說,他的根基在青幫。可如今的杜月笙卻不斷的和擺脫和青幫的所有聯係,甚至還從三鑫公司撤出了股份。
不過史量才就沒那麼好運了,原本見他躲著走的杜月笙,見天的煩他。
什麼新聞自由,這是外國政府騙人的把戲。
真要是什麼都讓說,什麼都讓寫,國家不就亂套了?
所以,杜月笙見天地找史量才的麻煩,至少史量才的內心是這麼認為的,至於原因他本人不知道,一開始認為是杜月笙要敲竹杠,後來才發現不是,這讓他很苦惱,自己沒得罪他啊!
可杜月笙也是有苦難言啊!
他現如今最怕的不是幫派的對頭,用不是政客,更不是洋人,而是報紙。
別人的‘黑曆史’就不說了,他身上的‘黑曆史’就足夠多了,就《申報》這樣的規模,寫一年不帶重複的都有可能。他時不時敲點一下史量才,就是讓對方明白,自己有招能治他,可謂用心良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