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官司已經沸沸揚揚的傳了幾個月,也不見王學謙有任何的舉動。不僅是王學謙,連王學謙身邊的人也沒有在公開場合表達出任何偏向他的態度。用一句話來說概括就是:黃楚九是被政府遺忘的一個人。這種被忽視的感覺,讓他很低落,一直沒人表揚他。
“陳秘書長,還讓您親自來接,黃某愧不敢當……”
陳布雷其實是出門在院子裏溜達,剛吃完早餐遛食呢?從王學謙身上學來的習慣而已,沒想到在停車場附近遇到了黃楚九,臉上一點異樣都沒有,反而笑道:“黃老板是商界翹楚,陳某一直想認識,隻是沒有機會,這次一定要親近親近。”
認識陳布雷的人都知道這是他說的客套話而已,這家夥跟著王學謙當了兩年官,學壞了。
黃楚九正準備開口,沒想到陳布雷率先說道:“先生在花房裏,我帶你去。”
大冬天的大清早就擺弄花草,這讓黃楚九有種怪異的感覺,這王學謙壓根就不像是年輕人的做派,反而像是一個退出官場的老政客,玩起了修身養性的把戲。
可一來到近兩百平米的花房內,他頓時覺得錯的離譜。這那裏是花房啊!而是一個冬季蔬菜的溫室,王學謙冬天吃的蔬菜估計都是出自這裏,綠油油的黃瓜,辣椒,紅澄澄的番茄品種還真不少。而花房內的溫度也在二十多度以上,將上海冬天的潮冷一掃而光,有種在暮春時節的爽朗感覺。
見黃楚九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客套,王學謙開門見山的就說了他的用意,然後給黃楚九思考的時間。
賣三寨貨,擠兌對民國紡織業威脅最大的日本貨?
對於講究質量第一的品牌商家來說,這是一個過不去的坎。但黃楚九完全沒有壓力,這種事他做的太多了,道德上絲毫沒有任何壓力。他琢磨的問題是,他能夠在其中得到多少好處。貌似可以獲取不少的利潤,也可以緩解他的資金危機。
但投入的精力肯定不是派個人那麼簡單,大部分的事都要親力親為,這讓他有點猶豫。
可這種猶豫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黃楚九就做出了決定,幹了。
王學謙找他,顯然是看中了他的能力。但同時,這事也不是隻有他黃楚九能幹的,沒了他就一定幹不成的了。這時候的黃楚九內憂外患,已經顧慮不了那麼多了,最多不過是得罪再得罪一家日本公司而已,反正已經仇人滿天下了,不在乎多一個少一個。
黃楚九果然沒有讓王學謙失望,很快就反應過來:“王督給黃某人機會,黃某必然盡心盡力,不過黃某做事先謀對手,再行動。不知道王督這次要對付的是哪家日本商社?”
“東亞!”王學謙連想都沒想,直接開口道。
黃楚九臉上略顯驚訝,這個名字很熟悉啊!好像自己得罪的也是東亞這家日本公司,‘仁丹’不就是這家商社的醫藥工廠生產的嗎?這下子,連最後一點緊張擔心都沒有了,黃楚九一拍大腿興奮道:“要是對付這家公司,黃某人一點意見都沒有,就是往死了整他,以後就多仰仗王督的提攜。”
王學謙擺擺手道:“欲先攻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行銷全國,擊垮東亞公司的市場,需要安全的運輸通道。這樣,浙軍裏有兩艘退役的運輸車,換一個美國的公司然後租界給你,租金不算,不過需要你找信任的人,如果找不到……可以從海軍裏抽調。”
“這太好了!”
隨即黃楚九愣住了,他緊張的資金鏈一直限製了他的發展。如果有兩條鐵甲運輸船,那麼對於他來說就有了一個完整的運輸體係。他可以在武漢、長沙、重慶,全方位的打壓對手的生存空間,可惜輪船公司一直不好搞,投入很大,隻是為了自己的方便的話,鐵定會虧錢,而黃楚九的生意鏈條中,唯獨不能有虧錢的買賣,不然鐵定要拖累其他產業。而幸福來得這樣快,讓他有點猝不及防。幸福過頭的黃楚九隨即問道:“王督,我能夠用這兩艘租借的船開一家輪船公司嗎?”
王學謙好奇地看了一眼黃楚九,果然,這個家夥屬於那種折騰起來不要命的狠角色。剛得罪了黃金榮,這一關都不知道怎麼過呢?竟然想起了開輪船公司,不過眼下正是合作的時期,王學謙需要這麼一個走在幕前的棋子,自然不會打消黃楚九的積極性,點頭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