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台上,眼神掃視過一圈在場的銀行家,大概有二三十人,並不多,但這些人是能夠改變民國一部分地區的強勢人物。除了少數濫竽充數,來長見識的之外,其他人都是資本圈子內的大人物。
眾人都等著王學謙的長篇累牘般的演講,因為民主和科學自從五四運動之後,就一直是民國知識界苦苦探索的人類終極目標,是國家強盛的保證。
可王學謙開口的第一句話,卻讓人感覺意外:“在座的各位,都是銀行圈響當當的人物,如果……我隻是說如果,有哪怕一個人覺得自己肩負著一項使命,堅信自己有強國富民的使命的人,請出去!”
現場所有人都愣住了,這是什麼節奏。
剛才說了一大堆爛七八糟的政治話題,好不容易轉到了銀行層麵,突然變臉了。
同時也可以解釋為是震攝,王學謙還真的鎮住了在場所有人的思維,一下子圍繞著王學謙剛才的話,冥思苦想。工業化,銀行業充當重要角色,還有政體……
難不成要玩美國的那一套?
宋子文的小眼珠子頓時嗖嗖地放光,他覺得自己今天真的來對了。顯然,王學謙說的還不夠透徹,當然有些話不能明說,他也理解。官場講究含蓄,商場也是如此。
而宋子文的理解就是,銀行公會需要扶持一個強勢的政治團體,配合銀行公會吞並一個行業,將其作為銀行公會的‘現金奶牛’。這種做法在美國不稀奇,一家吃不下,幾家人分著去吃。
宋子文雖說沒有在美國幾大銀行當過高管,但他曾經也是華爾街的經濟分析員,如果這點意識都沒有,那麼美國也就白去了。
王學謙眼神不經意的瞟了一眼宋大少,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要不是晚宴的時候機會難得,他會在之後的會議之中一點點的,潛移默化的讓宋大少堅信,銀行公會將要尋求合作者。
“在西方,工業化的標準其實比較模糊,鋼鐵產量,鐵路裏程,甚至吃的穿的,都是衡量的標準。銀行在工業化過程中,起著關鍵性的作用,同時也能夠在工業化過程之中,獲得龐大的利益。促成壟斷的過程,缺了銀行就辦不到。在眼下,可能作為壟斷投資的項目不多,但也絕不是沒有。”
“鐵路和棉紡!”宋子文內心激動不已,民國的鐵路很複雜,國有的,私人的,還有外國銀行的。但鐵路是資本高度集中的產業,眼下的民國銀行業,並不是宋子文看不起民國銀行公會,手裏的那點錢根本玩不轉。
美國中央鐵路公司,最巔峰的十多年時間裏,這家公司的每年預算超過聯邦政府的預算……
加上民國不是英國,巴掌大的一點地方,民國的國土麵積和比美國稍微大一點,但也差不了多少。如果全國性的鐵路修建,絕對是一個超級大工程,民國要像美國人那樣玩,絕地是找死。
“所以銀行業需要有一個高速的發展契機,就不得不和證券業聯合,通過壟斷行業投資,完成單個,或多個行業的壟斷,隻有壟斷才是財富積累最為迅速的辦法,然後銀行就有足夠的理由逼迫這些公司上市,部分股票拋售之後套現。”
“在整個投資扶持過程之中,選擇一個合適的行業尤為關鍵,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可以。當然,我也知道這些都需要商量著來,不著急,這屆年會討論不完,還有下一次。畢竟牽涉的投資數目巨大,需要謹慎。”
宋子文又激動,又惋惜,怎麼到了關鍵地方就不說了?這不是讓他憋得難受嗎?
反倒是其他人很鎮定,有人認可了王學謙的說法,如果真的能夠壟斷一個行業的話。確實利潤可觀,但不得不說,風險也是巨大的。不過銀行業沒有一個膽小的人,加上大部分人關係龐大,反而在對王學謙沒有說的那個意思開始琢磨起來。
王學謙是想要自己走到台前,扛起銀行業的大旗呢?
還是變相的一種合作?
同時有過留洋經曆的銀行老板都開始反思,壟斷確實是工業化擋在民國麵前的一道魔障,過去了可能是一路平川,也可能遍布荊棘,如何選擇還需小心謹慎,至少在晚宴上的話還不足讓他們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