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種官員,是被打上烙印了的,不敢那種勢力都會避而遠之。
那就是——有前科的官員。
而兵變,無疑是最大的前科。作為犯上作亂最激烈的一種舉動,沒有人願意相信一個曾經發動過兵變的人,是可以信任的。養不熟的白眼狼就是說的這一類人。
比如:馮玉祥。這位當年在湖南前線發動兵變,通電停止南北交戰,讓原本很有機會南北統一的契機一下子丟掉了,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段祺瑞失去了一統民國的機會。
馮玉祥帶兵打仗是一把好手,執政能力薄弱一點,但相比段芝貴等人還算是比較好的。可是就因為他有‘前科’,就很難在北洋係統內獲得高層的認可,當然馮玉祥是一個很實在的人,他的人生格言就是:信用就是個屁,不實在。
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想法,曹錕將馮玉祥安排去了關中,這家夥在燕京的時候和王懷慶眉來眼去的,王懷慶又和徐世昌暗中勾搭,反正馮玉祥這家夥的人品確實值得懷疑。要明白,他還拿過曹錕一大筆錢的賄賂,被趕出燕京的馮玉祥還去曹錕哪裏敲了一筆軍餉。如果有可能的話,曹錕這輩子都不願意再讓馮玉祥進京,這家夥就是一個禍害。
有前科的馮玉祥,人品底下,自暴自棄。
誰也吃不準,陳炯明是否也會走上這一條路。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陳炯明的人品肯定要比馮玉祥堅挺。後者被收買的價格直線下跌就是一個很好的說明,而陳炯明,並不是能夠用賄賂收買過來的人,這就是最大的差別,也是所有人吃驚的所在。
“眼下的狀況是,陳炯明很可能和王學謙達成一致,但先生的意見是陳炯明不會同意王學謙的浙軍進入廣東。唯一的分歧就是,浙軍的海軍在獲得補充之後,對南下永豐艦南下造成了巨大的麻煩。”
“事實上,如果乘坐英國定期客輪抵達香港,然後搭乘舢板去廣州……”
“這一個建議已經被否決了,不安全。”‘國黨’在廣州就把英國人往死裏得罪,一旦孫先生上了英國人的船,說不定在廈門停靠之後,直接送去了英國巡捕房的牢房裏,窩窩頭吃到死。
說話的譚延闓在‘國黨’之內屬於少有的實權派,不過貴公子出身的譚大少似乎對美食的關注度更重於政治。至少在他被趕下湖南督軍之後就是如此。
“譚兄,伯父當年主政地方,威高權重,是否能夠聯係一些人從中說和?”汪兆銘不甘心。
譚延闓直言:“都是多少年的事,民國政壇風雲變幻,早就不是滿清的時候看重世交關係。”
他是沒有打算陷入這個麻煩之中,譚延闓的父親譚鍾麟可是晚晴名臣,在多地擔任過重要官職,浙江巡撫、陝西巡撫、兩廣總督、直隸總督、北洋大臣……可以說門生故舊一大把,真要從中斡旋的話,說動江浙一些豪門,出現轉機的機會很大。不過需要動用的關係太多,很多已經來往不多,這一點譚延闓也是心知肚明,至少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
人在沒主意的時候,心情多半會有些煩躁。
商談很快變成一場雜亂無章的埋怨,譚延闓也不難正眼去搭理汪兆銘。他堂堂的‘維新四公子’當年的風采不要太奪目耀眼,他會在意汪兆銘的不滿?
孫大先生眼神飄忽,似乎想著心事,但多少也能聽到一些談話,隻是他覺得繼續耽擱下去,恐怕會出現很大的變故。而這變故,是‘國黨’很難接受的。
孫大先生一直在考慮如果……如果向王學謙低頭,會不會有所轉機。他在心中仔細權衡,覺得是一個解決眼下困境的最好辦法。
汪兆銘提議的從湖南翻越南嶺抵達廣東的想法太不靠譜,因為就算是翻過南嶺,哪裏也是桂係的勢力範圍,這不是自投羅網嗎?雖說隻要到了韶關,就安全了。可幾百裏山路可不是那麼好走的。
篤篤篤……
煙鬥叩擊茶幾的聲音,一次比一次響,孫大先生終於下定決心,試圖去和王學謙正麵交涉。
“你們說,我親自去和王學謙磋商,是否會有轉機?”
汪兆銘吃驚的看著孫大先生,他第一時間想到了一個詞‘君辱臣死’。
可孫大先生卻堅持:“就這麼定了,誰也別勸了,這是眼下唯一的辦法。孫某人自從組建同盟會之後,早就將生死置身度外,為國為民,肝膽可鑒。王子高雖說有成為軍閥的可能,但畢竟是開明之士,不比北洋軍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