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芳咬著牙暗恨自己剛才做戲做過頭了,他的來意其實很簡單,就是想要問一下李厚基對浙軍的看法。
經曆過兩年前在龍泉的那場戰鬥,很多閩軍都記憶猶新,士兵們說話語無倫次,這和他們的表達能力有關。而作為最高的指揮官,肯定是能夠給出最有價值的參考情報。
李厚基的本事雖然讓孫傳芳看不起,但至少李厚基是在福州最能夠給孫傳芳說清楚那張戰役中關鍵部分的人。
正因為孫傳芳開始對浙軍沒底起來,才有了這次見麵。
而見麵的一開始,讓孫傳芳火爆的脾氣認定,李厚基是來找茬的,他也不想想,是他自己來的,李厚基可沒有請這位百忙之中的孫大督軍來會晤的打算。
再說了,他想請,孫傳芳也不見得會搭理他。
大好的機會,可算是讓他給逮著了。
孫傳芳很少臉上帶笑,一來他笑起來很難看,長著兔子一樣的齙牙,還一臉的奸相,尤其是一張大長臉,配上二禿子的發現,在自然界裏有一種營養豐富的蔬菜與其匹配——窩瓜。好不容易壓下心頭的怒火,孫傳芳開門見山道:“李帥,你的問題並不是我能夠決定的,是上頭的意思,兄弟也是奉命行事……”
李厚基打斷道:“軟禁我也是你的奉命行事?”
“這個……是意外!”
“你覺得我會相信?”
兩個仇人針鋒相對起來,年富力強的孫傳芳腮幫子鼓起,顯然是怒氣衝頂之前的咬牙忍耐。可惜李厚基去並沒有打算放過孫傳芳:“你來福州之後,我就已經準備走了,可是你沒有讓我走成,還扣押了我的侍衛和我的自由,侵吞我的財產,你說的那個奉命行事不會是曹錕看重了我的這點薄財,讓你來的吧?”
“李帥,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無法改變的。我的一個獨立團抵達福州是準備來換防的,卻在碼頭意外看到了一場火災,誤打誤撞之下才發現了那個倉庫,後來的結局你都知道,打起來了……不管你相信不相信,當時我在泉州,而事件的發生我也沒有授意,而且根本就沒有機會授意。”孫傳芳梗起脖子道:“這些都是我碰到的,讓都沒法讓開。”
“你是說有別有用心的人?”
李厚基在福建的統治很成問題,地方派之間不買賬,就連手下也分成幾波人。
王永泉這個人麵上和善,可骨子裏都是那種欺軟怕硬的主,李厚基的實力不強,自然無法讓王永泉誠服。而他的身份恰恰在福建是最敏感的,軍務督辦,是幫督軍管理軍隊的副手,但實際上也是自成一派。
會不會是王永泉?
李厚基被關了大半個月,但被限製了自由之後,他卻變得更加的清醒起來。
很多事在眼前晃過,似乎他也想知道此種的關鍵。孫傳芳的使命連曹錕不說李厚基都清楚,是來奪權的,當然這個方式肯定是溫和的。因為李厚基的人馬已經處於最虛弱的時期,他連中部和南部的叛軍都無法鎮壓,更何況和兵強馬壯的孫傳芳爭一時長短?
想來想去就排除了孫傳芳,會不會是王永泉?
這家夥長著一張奸商的臉,堆起笑來像是家裏的奴才似的,可也是和他一樣,見風使舵的人,不得不防。可王永泉別看是軍職,堂堂的將軍,但喜歡寫寫打油詩,日本陸士的學業都讓他在櫻花館消耗光了。不是能獨擋一麵的人,王永泉也清楚自己的能力,絕對無法管理一省的軍政,尤其是軍隊,還在叛亂接連發生的福建。
不是王永泉?
那會是誰呢?
李厚基越想越糊塗,本來以為刺激一下孫傳芳,讓對方告訴他答案,可惜最後讓他失望了。躲在幕後下黑手的家夥,連孫傳芳也不曉得。這個結果讓他很不滿意,可不滿意又能如何?
階下囚的身份,雖然生活一如既往的奢華,孫傳芳也算是給了前上司最起碼的尊重。
氣勢聚起來快,散的更快。
李厚基長歎一口氣,瞄了一眼被他撩撥的像是燒紅的鐵塊似的孫傳芳,開口道:“坐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