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子文相比,朱子興這位上海灘的花花公子,絕對是一個異類。
就連張學良也覺得,把希望寄托在這樣的同伴身上,就算是天下最容易的事,也會辦砸。好在,這個人不過是起到引薦的作用,另外朱家在浙江的影響力,可以幫到他一些忙而已。至少能夠讓王學謙鄭重一些在關鍵的時候起到一點積極的作用。
不過自從朱子興上車之後,一直在呼呼大睡。
這位昨天晚上玩得興起,加上盛恩頤幫腔,體力透支嚴重。已經是下午,還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好在鐵路公司夠麵子,直接讓朱子興包下了兩個臥鋪車皮。
“孫副官,他還沒醒?”
孫副官臉色未變,有點鄙夷道:“醒了,隻不過他小妾進去了……”
對此,張學良也隻能沉默不語。
上海灘公子哥的生活習慣……還真的很特別。其實,對他來說,他是有些羨慕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習慣的。一來,作為張作霖的兒子,他的壓力一直很大,很多時候隻能壓抑自己的想法,順從張作霖的想法;其次,奉軍雖然在楊宇霆的輔佐下,實力越來越強,但是奉軍缺乏足夠的資金來源,這些年擴編軍隊,整個東三省的壓力都不小;最後,他也擔心接班的問題,張作霖可以左右逢源的控製東三省,可是那些老將老帥們,他能指揮得動?才二十歲,就開始要培植自己的勢力,這對張學良來說才是最大的壓力。
好在火車過了嘉興不久,朱子興露麵了,慢條斯理的吃著餐車送來的早餐,雖然已經快下午了。
反倒是張學良坐在朱子興的對麵,渾身說不出的難受。
“我說漢卿,子高不是和你都認識,還用得著讓我作陪?”一年多前,他們在燕京倒是見過兩次麵,朱子興也是在場的,不過交情很淺。當時正值曹錕競選大總統,鬧騰的不像樣子,兩人也不過是點頭之交的範疇。
張學良遲疑道:“不是擔心王哥不記得小弟……當然朱三哥也是漢卿非常想念的,想著能在杭州我們兄弟相聚,也是一件美事。”
朱子興拿著牙簽,上下撥動著牙縫:“你這不是多此一舉嗎?子高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人,他這個人實在,真要有為難的事情,隻要跑到他麵前跟他說,哥我要你幫忙,他一準不會推辭。”
“不會吧!”張學良心說,這是王學謙?這是‘及時雨’宋江好不好?張學良讀書雖然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軍營和軍校內學習,但還不至於連水滸都沒有看過。
朱子興抬頭看了一眼車頂,表情多少有點寥落道:“當然不會,現在的王子高已經不是在燕京時候的王子高了,人變了。”
朱子興話題轉的太快,讓張學良有點猝不及防,瞠目結舌道:“他變了?”
朱子興表情嚴肅的點點頭道:“以前我爹讓我把他當成榜樣,現在連我爹都不說這樣的話,哥哥我估計這輩子都趕不上了……”
好吧,張學良覺得自己的感情被戲弄了。
他決定以沉默對抗。
朱子興雙眸閃亮,表情卻趣味索然的撇了撇嘴,問了一個他很感興趣的問題:“現在還是不肯告訴我你來浙江的真正目的?”
“三哥,見到了王哥,你自然就知道了!”
倒不是張學良不想說,麵對朱子興的好奇心,他隻能忍著,因為他知道這位朋友的嘴巴可不太牢靠。想起之前朱子興的反常表現,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這位估計也在琢磨張學良的事,隻不過朱子興是想不透張學良的目的,瞎琢磨的成分更多一些。可至少對於朱子興來說,這樣一個花花公子也開始琢磨事了,可見變化也真夠大的。
對麵怎麼也不肯吐口的張學良,朱子興這才決定放棄。
他不是一個能夠堅持的人,定性比較差,隻不過想著張學良的出現應該可以帶來大生意,倒是沒有別的想法。至於政治上,甚至是國家層麵的往來,民國政府對民眾的防範是很重視的。
如果不想被遊行隊伍包圍政府大樓的話,保密是最好的辦法。
車廂裏,朱子興放眼放去到處都是張學良的侍衛,張作霖對張學良的保護是很嚴密的,不過跟著張學良的多半都是他的部下和親信,和張作霖沒多少關係。
快到杭州了,朱子興也不願意猜這個謎團,喊了一句他的跟班:“小六子,收收拾行李要下車了。”
哎!
來了少爺。
朱子興無心的喊了一句‘小六子’,原本是叫的自己的順從,可問題是答應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有些失神的張學良,另外一個才是他的跟班,叫小六子的司機。
朱子興詫異的瞅著張學良,良久,笑開了起來。
趴在桌子上,笑的有氣無力的看著張學良,上氣不接下氣的問:“你叫小六子!太屯了……”
張學良氣的恨不得給自己抽一嘴巴,沒事發什麼愣,還胡亂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