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不過是一個態度問題,尤其是和港督。
在民國時代,港督在英國遠東的殖民地官員裏麵,屬於非常沒有地位的一種。香港要成為‘東方之珠’的稱號,至少要在80年代以後,在此之前的香港,在英國人的眼中絕對沒有亞洲其他殖民地重要,因為英國並不需要香港作為航運中轉站。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香港都是一條馬路,一個碼頭,人口也不多,重要性無法和廣州、上海、天津相比。
司徒拔的香港總督是從海峽總督府文書的位置上提拔上來的,就可見其在英國人心目中的地位了。有心在政壇搏殺出一條血路來的司徒拔,自然不甘心在香港總督的位置上蹉跎下去,他希望有更大的舞台。而對於英國三大和內閣大臣並重的殖民總督府中,亞洲占兩個,非洲有一個。分別是印度總督、海峽總督和埃及總督。
如果他能夠再進一步,以港督的身份作為跳板,窺視英國駐上海總領事的位置,那麼對他的晉升將有很大的好處。
所以,他宴請王學謙的意圖就很明顯了,是為了給上司看,他和王學謙是能夠交流的,還是相談甚歡的。
而英國駐滬總領事的職位,在遠東屬於非常重要的職位,僅次於英國駐華公使。如果是英國駐華公使的話,他回到英國將能夠進入外交部高層,而留在遠東要是運氣好一點的話,甚至可以成為公使。那麼前途就一片光明了。退一步,回到南洋還可能進入海峽總督,擔任要職位,比如馬來總督。
而英國駐滬總領事非常仰仗當地的民國官員,尤其是浙江和江蘇的官員。
和盧永祥打交道是出名的難,司徒拔也沒有機會去南京。
也隻有王學謙路過香港,他才臨時起了這麼一個心思。
宴會上香港當地的名流,英國的殖民地派遣官員,記者,會來不少,說不定還有招待會。王學謙一眼就看出了司徒拔的打算,自然不會給別人做嫁衣,這也是他拒絕去總督府參加宴會的原因。不過他還是留了一個口子,讓人通知對方他會選擇一家餐廳吃飯,來不來看著辦。
王學謙的態度擺明了是,拿我宣傳當政治籌碼,不要想;但是私下來,可以坐下來聊聊。
多少留麵子的意思更多一點。
坐在王學謙對麵,陳布雷也是戰戰兢兢,他一開始怕王學謙得罪了司徒拔,對方會有些不好的手段,威脅不到人,可惡心人總不難吧?
可就讓王學謙這麼細微的分析,陳布雷頓時覺得自己距離一個政客的標準,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聽著是這麼一個道理,可陳布雷還在擔心,司徒拔會不會來,畢竟香港總督,就算再小,再不重要,也是個總督啊!這麵子丟了,脾氣和不能掉價吧?
讓他大跌眼鏡的是,司徒拔早早的就在王學謙指定的餐廳等著了,應該是比王學謙找到一步,可姿態放的很低。這讓陳布雷有種狐假虎威的自大感覺,可滿滿的都是自信。想起來似乎也是,在紐約的時候,王學謙可是讓英國外交大臣都等過的牛人啊!
貝爾福在英國政壇的地位,可不是司徒拔這等小雜魚能比得上的。
“威廉博士,能夠在香港見到您真的是一件讓人又驚喜,又意外的事,希望您喜歡這座美麗的城市。”
司徒拔的嗓音響亮,但不會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刺耳感覺,高大端莊,給人一種紳士的感覺。
可人要是真的看麵相就能讓人看出來,當年的袁世凱估計在慈禧手裏,就被哢嚓了。可誰也想不到的是,別人戲稱為三寸丁,身高不到一米六,長相粗鄙,矮胖,尤其是一雙色眯眯的小眼睛,絕對不是當主角的材料啊!可在民國初年到他死之間的這五六年裏,民國的政壇都是圍繞他而轉。
“雷金納德爵士,很高興能夠認識您。”
王學謙的話不多,也沒有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感覺,隻是將這次見麵當成了一次推脫不掉的會麵。
兩人從坐下來之後,就開始談論各地的風土人情,而司徒拔和王學謙一樣,都去過不少地方,似乎很談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