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大少爺怎麼就來香港了呢?
還坐在街頭,看他身上的這行頭,也是多日沒有換了,往常光鮮的形象已經毀了一半,另外一半也毀掉了,就是他的臉,天熱,免不了出汗,汗漬一多還不洗臉,自然是黑一道,白一道,還有沒有打理的頭發,亂的跟雞窩似的。
可宋家大少就這幅鬼樣子了,香港的警察也沒來管,普通的市民也都覺得很正常。
做生意失敗了吧!
這就是這麼一個解釋,當然引申到廣州那邊的兵變,會有更多的變數。
至於宋子文到香港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他都上了陳炯明的督軍府邸訃告,成了通緝犯,能不跑嗎?可跑到了香港,他傻眼了,來的太匆忙,沒帶夠錢。
要說以前也沒啥,‘國黨’在香港有分支機構,發發傳單,募集資金什麼的,做得有聲有色。說起來,‘國黨’在漫長的發展曆史上,都圍繞著募集資金這條路子做,一切為了錢。說起來,有點丟人,一個以解放全民族自由,恢複國家主權的政黨,見天的就為了那點鈔票?
可實際上,這是一條困在‘國黨’脖子上的枷鎖。
沒錢!
沒錢,咋辦事?
從當年的章太炎和孫大先生鬧僵,就是因為錢。東京原本是‘國黨’在海外最重要的機構,是總部。從一開始的‘同盟會’受日本的資助,到最後日本人也看出來了,‘國黨’是扶不起的阿鬥,決定不支持了。於是,孫大先生帶著一幫骨幹去了南洋的新加坡,然後辦報紙,要錢。
可東京總部怎麼辦?
光花錢,不辦事,關掉?
這就是章太炎和孫大先生的矛盾所在,一個不同意丟掉,一個卡住了,要不來錢,要它一塊牌子幹什麼用?
沒錯,‘國黨’的人就是那樣的實在,實在到了老百姓都能掰扯過來的地步。就三個字,‘死要錢’。
袁世凱出麵逼迫溥儀退位之後,‘國黨’一下子就變得高大上起來,可‘國黨’的人在幹什麼?賣入黨證,在法租界,十塊大洋一張,要多少給多少。
說這些,‘國黨’的人當然不會認了,肯定要說:這是進步青年自覺給‘國黨’的黨費,而不是賣。可有人就奇怪了,進步青年怎麼算是進步呢?沒有介紹人,沒關係,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兄弟,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有沒有進步思想,也沒關係,這些都是可惜通過學習提高覺悟的……
那麼怎麼算是進步青年了呢?
去法租界,環龍路180號,兜裏有十塊大洋的,甭管是鷹洋,大清的龍洋,交給辦事處的接待員,你就是進步青年。
這項慧明措施,導致‘國黨’在短短的民國初年一下子壯大到了十幾萬人。
當時的‘國黨’黨證還是非常吃香的,運作好了可以有官做。可在燕京的袁世凱就傻眼了,共和了,要建議會。大清國的時候,國內哪有黨派?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要殺頭的。所以,導致一個很奇葩的現狀,勢力很弱的‘國黨’,在革命剛剛成功,皇帝退位的時候,才隻有兩三千黨員。可等到要召開議會的時候,發展了十幾萬人。竟然一夜之間成了議會的第一大黨,沒有軍隊,沒有地盤,靠著十萬張黨證把袁世凱給困住了,還是隨時隨地都能廢掉袁世凱的那種。
這下,袁世凱當然不會幹了,所以國會一直就沒有召開過。
抹過袁世凱不認賬這一條不說,光說‘國黨’賣黨證,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好生意啊!就一張紙,賣十塊大洋,賣的人是眉開笑顏的,買的人也像是撿到了金元寶似的,雙方親密無雙。
可實際上,這筆生意雖然給‘國黨’籌集了不少錢,但民國二年的時候,這生意做不下去了。‘國黨’又一次恢複了‘亂黨’的身份,被袁世凱的北洋主力吊打。
……
這些不過是片麵的,重要的是‘國黨’一直是被資金問題困擾著,有時候連印發傳單,機關報的油墨錢都籌備不出來,就可見其一斑了。而‘國黨’在香港,乃至南洋的機構,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募集資金。有上街募錢的,有辦酒會的,有用沒用的招數都在用,勉強支撐了幾個機關的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