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種情況,少之又少。
在章炳麟看來,王學謙也是有真才實學的。
再說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王學謙要是一個紈絝子弟,整想著鮮衣怒馬,鬥雞遛狗的,估計身邊也聚集不來那麼多人才。像是鄭華這樣的工程學博士,一開口,聽談吐就能感覺出其良好的教育背景。
其實王鴻榮也沒想好,到底讓章炳麟教兒子什麼?
章炳麟在詩詞歌賦的造詣上小有名聲,但對此,王鴻榮是非常不服氣的,這方麵他也不弱。再說了,自古詩詞歌賦高人一等的文人,大部分都生活不如意。
屈原、李白、蘇軾,那個不是文思湧泉,筆下生花的才子。
可到頭來呢?混得一個比一個慘,王鴻榮不想讓兒子********去撲在這些技藝上,反而荒廢了政治生命。可除了這些,讓章炳麟教什麼呢?這的確讓他犯難了,想來想去,他才憋出一句話:“要是太炎兄不介意的話,先教他認字吧?”
“認字?”
章炳麟手一抖,差點把手中的茶盞當成暗器,飛到了王鴻榮的臉上。見過不靠譜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負責任的父親,兒子明明是學成歸來的精英,卻讓他認字?
這一刻,章炳麟的好脾氣都有些忍不住了起來:“鴻榮兄是來消遣小弟來了?”
“沒有的事。”
見章炳麟臉色難看,王鴻榮摳搜的從袖子裏拿出了昨天他改的一份文件,上麵署名是王學謙寫的。攤開之後,章炳麟就先是一皺眉,字不太好看,但也不算太難看。
不過鋼筆字,無法寫出毛筆字的遒勁,但這也算不了大錯。
再說了,留洋的學生,都喜歡用鋼筆,書寫方便,攜帶便捷。
再看條目,文思清楚,書寫明白。政府所用的條令,不需要文辭渲染意境,反而是怎麼簡明易懂,怎麼好。從這一點來看,王學謙哪裏需要專門的老師學習文字。
而且,王鴻榮的口吻也不太像話,簡直把王學謙當成文盲來看待了。
章炳麟放下文件,看了一眼對麵的王鴻榮,眼神有些迷茫,不解道:“鴻榮兄,這是令郎的手筆。”
“是啊!”
“這不是挺好的嗎?條理清楚,文辭簡潔,有什麼問題?”
王鴻榮唏噓的抖動著嘴唇,死死的看著章炳麟,良久,才開口道:“太炎兄是故意來氣我的不成?”
章炳麟雙手攤開,叫屈道:“鴻榮兄,這不是讓小弟為難嗎?”
“你看這個字?還有那個字?”
章炳麟湊近一看,嗬嗬一樂,是錯字,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都已經改過來嗎?
這也是他心寬,不過就一會兒的功夫,他卻像是看出了端倪似的,原先的錯字,和修改的字,筆跡不一樣。 熟悉王鴻榮筆記的章炳麟頓時明了,這是王鴻榮修改的,臉色有些古怪的看向王鴻榮:“鴻榮兄,或許這是令郎為了書寫方便,偷懶寫的。”
“字體方圓,方寸之間,都是老祖宗留下的,哪裏容得我們更改?”
王鴻榮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像是一團白麵,貼在烤箱之中,瞬間鼓起,又飛快的癟了下去的饢,看著都讓人心神不寧,像是要找人拚命似的。
對於別人來說,這種小錯沒什麼,但對於王家?這可是有辱門風,再說了,王學謙又是宗門嫡長子,連這點穩重的性子都沒有,將來如何帶領上萬王氏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