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緩緩的拎著裙擺邁著步子走開，林初漸漸的恢複了意識。
朦朦朧朧之中，有叫嚷的聲音傳來，盡管沒有睜開眼，但她聽得很清楚。
“老孔，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女人埋怨的聲音傳來，“當年林家究竟是給了你什麼好處，你每個月都去掃墓我就不說你啦，現在你還把人給我帶回家？這日子沒法過了！”
她嘰裏呱啦的說了一大堆，還有一個男聲在不斷的勸解著。
“唉，你別說了。”男人勸道，“不就是留著吃頓飯嗎？當年要不是林家，我能有今天？要不是老爺和夫人，我早就沒命了呢！”
“哼，我不管，就算沒有你，我也能靠自己的雙手混出個名堂來！”
聽著他們的對話，林初逐漸感覺到手腳恢複了知覺，但她不著急睜開眼，那對夫妻提到了林家，但她拿不準究竟是好還是壞，男人的聲音有些熟悉，但她一時半會沒有想起來是誰。
“你說什麼？”女人驀然提高了聲音，林初聽得更加真切了，“那隻母雞可是給咱們兒媳婦補身子用的，你說煮就煮，你是老幾啊！”
男人似乎也生了氣，他斷然的說：“不就是隻雞麼？再買就是了，難道我每個月沒有給你菜錢嗎？”
新一輪爭吵就此開幕，但聲音明顯壓低了很多，林初聽不見什麼，隻好把眼睛睜了條縫隙，發現自己正躺在陌生的房間裏，牆壁上貼著俗裏俗氣的粉紅色牆紙，床單被套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大紅花風格，在窗戶上還掛了不少風鈴，在隨著氣流微微晃動。
有人推門進來，正好和她的視線撞在一起。
林初吃驚的叫出聲來，“孔叔？怎麼是你？”
進來的人正是原來她家裏的幫工，孔明城。
孔叔笑著把一杯溫開水遞給她，囑咐道：“來，先喝點水。”
她順從的接過杯子，溫度正好的水恰到好處的滋養了她有些幹燥的喉嚨，久違的和熟人相見，讓她既興奮又有些不自在。
“二小姐……”
“孔叔，別！”林初連忙擺了擺手說，“已經沒有什麼林家的了，也沒有什麼二小姐，我現在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
“喲，好一個老百姓。”門外傳來了先前的那個女聲，不見其人但聞其聲，“我家老頭子還是一口一個二小姐，也不看看——”
“夠了！”孔叔衝門外吼道，“消停會不行麼！”
那女人也沒有進來，站在客廳嘟囔了幾句讓人聽不懂的話，就再也沒聲了。
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轉回頭對林初解釋道：“她不懂事，是個沒怎麼見過世麵的人，你別怪罪她。”
林初也很坦然，這些事在這她嫁給陳政的三年裏，時時刻刻都會被人翻出來嘲諷一番，她已經習慣了，反倒開始安慰許久不見的孔叔，“孔叔，你別多想，沒事兒，我都習慣了。”
然而，當中年男人聽到她說已經習慣了的時候，眼角竟然有些許淚花在閃爍，他本想握住林初的手，但鑒於主仆之間的身份差距，隻好自己握住自己的手，然後感慨起來，“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林初默然，這有什麼苦不苦的，她見孔叔伸手抹眼淚，連忙轉移話題道：“外麵的那個，是你媳婦？”
孔叔的臉上有些害臊，他的笑容也是傻裏傻氣的，“是，別看她嘴巴不饒人，心底還是個善良的人，這幾年我沒怎麼掙到錢，哭了她了。”
從交談中林初得知，剛剛在外麵答話的女人叫做孟薔薇，她雖然學曆不高，可打理起家務來可是一把好手。
孔叔在離開林家之後，有人來給他說媒，孟薔薇是二婚，帶著個成年的兒子。夫妻兩拚死拚活，終於在一年前給兒子結了門親事，這段時間兒媳婦懷孕了，大家都十分高興，能攢下來的錢拿出來給兒媳婦增添營養。
怪不得剛剛孔叔說燉雞，孟薔薇的反應那麼大。
林初正要跟他說說，讓他別弄了，可誰知孔叔仿佛已經預料到她會這樣說，一口就回絕了。
“當年要不是林夫人的一碗熱雞湯，我恐怕還活不到現在，就當我還你媽媽的人情吧！”他憨厚的笑著說。
外麵大門吱呀一聲，不多時傳來了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媽！不是說明天才燉雞湯麼？我媳婦兒說想吃酸點的菜。”
“不是給你媳婦吃的，問那個死鬼去！”孟薔薇不耐煩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