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沉默著在鍋裏夾鵪鶉蛋,試了好幾次都被它滑開了,一個漏勺將不老實的它打撈進了她的碗裏,是裴修鶴。
男人臉色不是很好,他的聲音裏有明顯的歉意,“抱歉。”
她連忙擺手,尷尬的氛圍這才有所緩解。
裴修鶴沉吟了片刻,“這個月月底,陳家要辦場晚會,你去嗎?”
林初聳了聳肩,“不想去,不瞞你說,我覺得我已經不適合那種場合了。”
“說的也是,能穿著巫婆裝闖入晚宴的,你是我見過的頭一個。”
被裴土豪提起那段傷心往事,林初就忍不住和他互懟起來,“那是意外!我本來是要去隔壁的萬聖節派對,不小心搞錯了而已!”
“哦。”男人意味深長的聲音反而讓她的解釋顯得多餘。
林初見狀,哼笑了聲說:“我也不像總裁大人能在宴會上群鶯環繞左擁右抱。”
“……我沒碰過她們。”土豪麵色不太自然的說,他用拿起杯子喝酸梅湯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眼看著話題就要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往無法控製的地方飛奔而去的時候,男人話鋒一轉,“你是準備離婚了嗎?”裴修鶴忽然問。
林初睜大了眼,她把離婚協議給了陳政的事情裴土豪居然知道?
這個男人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是啊,一個人反而更加開心點。”她輕鬆的笑著。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嫁給他呢?”
林初放下了筷子,手指摩挲著裝滿了酸梅湯的杯子,她的聲音變得有些悠遠和惆悵。
“你要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我當初太害怕了。”她笑了笑說,“在我的姐姐去世以後,我拚命的做好每一件事情,生怕父親責罵我,後來他要我嫁進陳家,我也順從了。”
“你就沒有一點自己想法了麼?”男人問。
“現在我想要離婚,這就是我的意誌。”林初答。
她宛若星子的眼睛裏麵沒有一絲迷茫,滿滿的堅強和堅定,看得裴修鶴失語半晌,這種情況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遇見過了。
如果白謙在這裏,看見自家的總裁大人居然也會有失語的時候,一定會驚得下巴都掉下來。
但這也無法責怪他,因為此時的林初是那麼的耀眼、那麼的引人注目,當視線停留在她身上後,離開一分一秒也覺得是件遺憾的事情。
半晌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提。”
反而是林初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這種事怎麼好麻煩您老人家。”
老人家。
俊美的男人嘴角抽了抽,在她的眼皮子低下把鍋裏最後一根海帶搶走了。
林初一邊用紙擦嘴一邊叫來漢子結賬,可誰知漢子大手一揮,這頓飯算是他請,弄得她挺不好意思的,老板娘依舊還是笑得溫溫柔柔。
她和裴修鶴走在逐漸變得安靜的小巷子裏,街邊攤點上的食客已經越來越少了,隻有稀稀疏疏的幾個人還在或安靜或熱切的吃著食物。
“今天,這頓飯很好。”裴修鶴說。
能得到身價百億、見慣了大場麵、吃遍了米其林的裴大土豪這樣的讚美,林初由衷的感到了高興。
她在邁出腳步的刹那間,終於明白了被自己的忽略的是什麼。
唯一和裴修鶴傳出過緋聞的是陳瑜,她是陳政的親妹妹,是陳家的女兒,難不成今天他問的問題實際上是陳瑜想知道的,或者是陳政想知道的?
“你和陳瑜怎麼樣?交往順利麼?”她按捺下心裏泛起的波瀾,試探性的問。
裴修鶴卻像是沒有料到她會提陳瑜的名字,明顯的愣了愣,“沒什麼,別和她走太近。”
聽到他這樣說,林初來了幾分興趣,“為什麼?她是個挺好的女孩。”
他麵上的表情開始有些不耐煩,看樣子似乎在極力避免關於陳瑜的話題,“你知道這點就行了。”
見此,她也不便多問。
兩人剛剛走到巷子口時,林初的手機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是局裏的電話。”她看完號碼抱歉的對男人說,然後走到一邊接了起來,“什麼事?”
電話那邊語速飛快的說:“是林法醫嗎?請你盡快回局裏一趟,有緊急事件需要你來處理一下。”
“好,我馬上來。”
林初說完掛了電話,接著對裴修鶴說:“局裏有點急事,我先走一步。”
“等等。”男人卻阻止道。
她疑惑不解的看著他,隻見對方朝某個方向揮了揮手,一輛低調的奧迪開了過來,駕駛室裏坐著的是白謙。
“送她去雲山公安局。”裴修鶴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