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似玉僵硬了身子,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宋立言拽了出去。吳來酒打頭陣,一個盤古落法從天而降,將為首那人身邊的道人統統震飛出去,巨大的狐尾甩出,臉上也露出狐嘴的痕路。
“黑狐妖。”羅永笙不慌不忙地立下法陣護盾,輕笑道,“總算來了個能打的。”
這人是羅安河的師父,趙清懷的師弟,按理說歲數應該跟趙清懷差不多,但他修駐顏之術,不但依舊是一張少年人的臉,就連頭發也是烏黑烏黑的。
宋立言覺得吳來酒應該很羨慕他。
樓似玉將劍橫在他脖間,跟著吳來酒走了過去,氣沉丹田大喝一聲:“都住手——”
突然迸發出來的威懾之意把宋立言都嚇了一跳,側頭看去,她臉上已經沒了半分玩笑之意,板起臉來也真像這麼回事。
羅永笙往這邊看了過來,眼神微動,似乎在想對策,但宋立言直接喊了一聲:“羅師叔。”
四周突然就生出了往生結界,羅永笙收了手,臉色難看地以魂音問他:“怎麼會落在這些妖怪手裏?”
“技不如人,大意了。”宋立言歎氣,“不過,岐鬥山主峰之下形勢危急,狐王內丹不在胡府。”
羅永笙一向是看中宋立言根骨和天分的,雖然不是自己的徒弟,但以前在司裏也算是照顧,見他脖子上已經流血,他沉吟片刻,開口問樓似玉:“要怎麼才肯放人?”
樓似玉冷聲回:“帶人退離胡府十裏之外,過了清風亭,我便放人。”
“我如何能知你言而有信?”
“胡府就在此處,我若無信,你再殺回來又何妨。”
“好。”羅永笙也算果斷,收了法陣,傳音給眾人撤退,又看了宋立言一眼,低聲道,“你師父若知你不好生修道,反落妖怪手裏,定是要罰你的。我先替你瞞著,待會兒讓你花搖前輩來接你。”
“謝過師叔。”
就場上形勢而言,上清司攻勢雖猛,卻隻能遠攻燒砸胡府,一直沒能進去,再繼續僵持,雙方都不會好受,宋立言的出現也算給了個台階,戰火漸漸消停,地上無數的妖怪屍身慢慢消失不見。
吳來酒踉蹌兩步,伸手去抓住一具屍體的手,然而這一抓下去,妖屍飛散,手裏隻剩了繁星點點。他眼眶發紅,佝僂著身子在原地半跪下來,低喝了一聲。
“那是誰?”宋立言問。
樓似玉抿唇,別開臉答:“他的伴侶。”
胡府門口強大的禁製妖陣是上清司攻不進去的原因,這妖陣有護府之功,但同時,它需要吸收大量的妖力,任何妖怪死在這附近,都會化成齏粉,屍骨無存。
安靜下來的山林裏突然響起了長長的狐悲之號,一聲又一聲,宋立言冷眼旁觀,就見吳來酒眼裏滾下淚來,一滴接一滴。
晶瑩剔透又充滿痛苦的東西,看起來和凡人的也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