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司的人撤遠了,樓似玉放下了獬豸劍,方才掛在臉上的凶惡和冷冽全然不見,倒是緊張兮兮地踮起腳來看他的脖子。

“大人自己會止血嗎?”她比劃,“這口子長了些。”

宋立言不以為然:“一截小指的程度,也叫長?”

“那怎麼一樣,這是在脖子上的,你們凡人脆弱得很,一個不對勁就生病發熱,我還見過有人割傷了手後來就死了的。”她瞪他,隨手撕了幹淨的中衣袖口下來,想給他包一包。

她自認為這也算體貼了,可不知宋立言在想什麼,盯著她撕下來的衣袖瞧了瞧,臉色不太好看,伸手就扯了。

樓似玉怔愣了一瞬,頗為尷尬地給自己找台階下:“大人能治雞翅的傷,那自然是想起了能醫人的法術,奴家這一番也是多餘。”

說著,想搶在他動手扔之前把那布料拿回來。

然而,宋立言將手抬高,避開了她伸來的爪子,手裏的半截衣袖眨眼就沒了蹤跡。樓似玉不明所以,想張口問他怎麼了,可眼下這場景也著實不適合說這些。

吳來酒蹲坐在他伴侶消失的地方許久,四周化著原形慢慢走過來跟著蹲下的狐妖也越來越多,氣氛很凝重,也隱隱有殺氣,樓似玉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便對宋立言道:“今日多謝大人,既然事已達成,大人就先請吧。”

“你呢?”

“這……總要說點什麼才好走?”樓似玉幹笑,“大人那邊估計也不好應付。”

騙羅永笙隻能騙一時,等他回去與趙清懷彙合,必定就知道宋立言撒了謊,到時要怎麼圓場也是個為難事,更何況方才羅永笙還說有個什麼前輩要來接他。

宋立言點了頭,神色懨懨,轉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個千裏符都沒點。

一直仇視著他的狐妖們都愣了愣,幾個修為高的化出人形來,眼神十分古怪,欲言又止。吳來酒低沉著嗓子開口:“你還要再繼續胡來?”

樓似玉不太高興:“怎麼說我方才也才幫你們退了兵,半個謝字沒有,開口就教訓人?”

“吳長老這哪裏是教訓……”旁邊有人嘀咕,看了看她的眼神,後麵的話吞了回去。

雙方都有些不自在。

樓似玉明白,吳來酒肯開口問她這麼一句,就已經是退讓和給她台階下的意思,可她替宋立言覺得不平:“你們一直厭棄的凡人,方才不惜給自己劃一劍也幫你們退了敵,你們瞧著心裏難道沒半點波瀾?”

吳來酒冷哼了一聲:“他是為著我們還是為著什麼,你不清楚?”

對哦,好像是賣她一個麵子,也為了保存狐族實力留著去對抗邪祟。但樓似玉會承認?不可能,她隻會更氣憤地叉腰:“不管如何,他今兒做了好事是事實,也證明並非完全不能接受妖怪,你們還不放心什麼?”

侯滿堂也是狐族長老,但比起吳來酒,他待樓似玉更為慈祥,原本是不想開口的,但他想了想最後那一眼,還是往前兩步道:“丫頭,你若看上個一般的凡人,咱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了。可他是什麼人,你不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