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鼠族的人說,您是被宋大人帶走的。”林梨花咬牙,“可我找去縣衙好幾回,那個宋洵攔著我不說,還想把我關進大牢。”
“這麼過分?”
“可不是麼!”林梨花氣急敗壞地告起狀來,“好歹是個官差呢,我也沒讓他察覺身份,他就大呼小叫的,凶死了。”
宋洵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還有這麼一麵?樓似玉護短地想,等她恢複些,定要去找他要個說法。
然而,當跨進掌燈客棧大門、看見宋洵那張臉的時候,樓似玉收回了這個想法,眼神複雜地看向林梨花:“你幹的?”
心虛地低頭,梨花將她扶去桌邊坐下:“我去倒水!”
說完,飛快地就溜了。
宋洵頂著一張滿是指甲抓痕的臉,心有戚戚地看向她跑走的方向,確定她不會馬上回來,才走到樓似玉跟前抱拳:“掌櫃的,大人有吩咐,掌燈客棧開張伊始,來往客人過多,未免生亂,便由在下在此看守。”
樓似玉問他:“什麼時候給的吩咐?”
“半個時辰之前。”
心裏一鬆,她笑:“大人真厲害。”
半個時辰之前能傳音吩咐,也就是說他已經脫險,甚至還有餘力讓人監視她,起碼沒受什麼重傷。
“掌櫃的!”李小二看見她,欣喜地跑來道,“您可算回來了!”
疲憊至極,樓似玉敷衍地擺了擺手:“有什麼事都容後再說,我得先睡上一覺。”
“可是掌櫃的,這事兒關乎銀子。”
“銀子有什麼大不了的?”樓似玉冷笑,“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我才發現,錢財都乃身外之物,還是性命最為要緊。”
“掌櫃的高見!”李小二恍然地鼓掌,將帕子往肩上一搭,“那小的這就去將曹老爺家的流水宴給推了。”
“哎,等等!”一把拽住他的帕子,樓似玉眼眸亮了亮,“流水宴?”
“是啊,曹老爺六十大壽,要給足三天的排場,一桌二兩銀子,估摸著得有幾百桌。”
“接!”樓似玉激動地差點跳起來,連聲道,“這哪兒能推啊?趕緊地安排上,快快快,把賬本給我拿來!”
好笑地看著她,李小二問:“錢財不是身外之物嗎?”
“正因為是身外之物,才要多賺點來傍身呐!”樓似玉一打算盤,感覺自個兒的傷都沒那麼疼了,齜著牙直笑,“能不能當上浮玉縣本月納稅最多的客棧,就看這一筆了。”
原本還憔悴不堪的一個人,突然就變得熠熠生光,連打算盤珠子的動作都利落得很,完全看不出身上有傷。
宋洵忍不住感概,這掌燈客棧裏都是奇人啊,有傷人不講理的,也有要錢不要命的。
日頭西落,宋立言騎著馬回到了浮玉縣。他神色有些凝重,連縣衙也沒回,徑直就去了掌燈客棧。
原以為樓似玉定是在養傷,誰曾想一踏進她的房間,就見她坐在床上抱著賬本傻笑,手指搓著賬麵上的數目,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放緩步子,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宋洵,後者無奈地朝他攤手。
“大人。”看見他來,樓似玉回了神,上下打量他一圈,發現他除了有些疲憊之外,竟是一點新傷也沒有。
“你居然沒逃,倒也是讓我意外。”抬步朝她走過去,宋立言不解,“不怕我抓你?”
樓似玉聳肩:“奴家自問無罪,有什麼好逃的?再者,逃得了掌櫃也逃不了客棧,奴家更願意與大人好生談談。”
看她這不慌不忙的樣子,似是早已準備妥當。宋立言讓宋洵下去,關上門轉身問:“你的妖法,可傷過無辜百姓?”
“沒有。”樓似玉答得飛快,眼神坦蕩,“奴家連在人前顯露妖法自保都不敢,又如何會用妖法傷人?”
心裏吊著的東西鬆落了下去,宋立言拿了凳子在她床邊坐下,又問:“那滅靈鼎和石敢當是不是你故意讓我發現的?“
“是。”
“為何?”
“滅靈鼎是上清司之物,奴家尋了很多年才終於將它找回來,理應物歸原主。”樓似玉眨眼,“至於石敢當裏的東西,不也正是大人想尋的?”
她做的事都沒害過他,隻是給了他些指引罷了,罪是肯定論不上,頂多顯得別有用心。樓似玉挺直了腰杆,盡量讓自己顯得底氣十足。
然而,宋立言沉默半晌,卻是問了一句:“以三魂七魄封印妖物的禁術,是你教給宋清玄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