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 / 3)

張子純與藍天鷙的較量從三百萬的事件發生的那天起就由後台轉到前台來了,隻是從那天起他們就再沒麵對麵過。在他倆公開向外界表示他們之間的決裂後有一些人便在他們之間像信使似地在兩人之間頻繁走動著,向雙方傳達著各自的訊息,這其中有律師、法院經濟庭的調查員、銀行信貸科的負責人、派出所的警察,甚至還有地痞流氓一類人物。

張子純可沒心思跟藍天鷙打官司,再說盡管藍天鷙瘋了似地將一紙指控張子純夥同他人貪汙公司巨額財產的狀紙遞到了法院,可楊紅日隻打了個電話法院就將這樁官司擱置一邊不予受理。藍天鷙氣得血壓一個勁地攀升又故伎重演花錢請了幾個流氓小地痞在半路上截張子純的車子,張子純一邊加大油門狠撞那些小太保一邊用手機報了“110”,隻過了五分鍾全副武裝的防暴警察就趕來將那幾個已被張子純撞得不輕的太保們揪上了警車。楊紅日聞訊飛車趕來時張子純正坐在駕駛座上用紙巾擦胳膊上的血漬,他把她推到助手座上就要開車送她去醫院,她拔掉車鑰匙將車子熄了火,說:不用了,隻是被玻璃渣子劃了一下。楊紅日這才注意到車窗玻璃已被那些太保們砸得支離破碎,有幾塊玻璃渣搖搖欲墜。他歎了一聲將她拉了出來上了他的汽車。你先跟我回去,回頭我叫人來收拾這輛車,他發動起引擎對她說,車子平穩地滑入公路。

張子純問他:你帶我去哪?

楊紅日很幹脆地回答道:回家!

張子純一聽就樂了,像聽見什麼驚天動地的新聞似地瞅著他:你說什麼?回家?回誰的家,家在哪兒?

楊紅日沒有理會她的這一番裝腔作勢,很難得地繃起了臉,一臉嚴肅的表情,一言不發隻是專心地開車。

張子純看看車窗外又瞅瞅他說:你想把我帶回你家嗎?我不想去,我隻想一個人在街上走走,你把車停在哪個路邊讓我下來吧,我覺得很累。

累就更應該找個地方休息,楊紅日終於忍無可忍地出聲道,你以為你這麼在大街上亂走心情就會平靜下來嗎?你不會這麼快就已經忘記了先前發生的事情吧?藍天鷙已經喪心病狂了,你那個住處不能再回去了,你那個在舞廳上班的室友都不敢回去住,你還回去?為什麼你總是這麼漫不經心呢,無論麵對什麼,難道一個人可以麻木到是非不分嗎?有沒有想過藍天鷙今天敢找人在路上截你,明天他就敢在你門口帖血告示,後天就敢親自出馬取你小命……張子純把頭轉向窗外,一臉的不悅。楊紅日側臉看看她口氣又放軟下來: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不會算了的,藍天鷙對付完你緊接著就要找我的岔,我可不能坐在這等死。更不能讓你再受驚嚇。

聽到這話張子純才又將臉轉回來問道:你準備怎麼辦?

走,下個星期咱就離開這裏,去香港,然後去美國。楊紅日說。

天哪!香港?美國?還要去哪裏?張子純連聲感慨,偌大個城市居然容不下張子純一隻腳——

還有楊紅日的一隻腳!楊紅日補充道,我陪你浪跡天涯,這個世界有多遠,我們就走多遠。張子純有些感動,伸手摸了摸楊紅日的臉說:說出來你也許會不相信——我真不懂愛,可是——我發現與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快樂。楊紅日聽完她這句話仍是目不轉睛地開車,可是張子純卻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側麵正在浮現著一種很特別的神情,漂亮帥氣的五官此時沉浸在一種對幸福的向往和憧憬中,令對男人虛情假意慣了的張子純一陣慚愧。

這是市中心一幢豪華公寓樓裏的大套間,臥室有兩間,裏麵的生活必需品一應俱全。張子純分別在兩個臥室裏轉了一圈,最後選擇了一間窗戶向陽的房間。楊紅日一直跟在她身後好奇地觀察著她,見她認真地選了一間向陽的房間後他就很自覺地主動說道:那我睡另一間。張子純打量了一遍整潔的室內說:房子被你收拾得蠻幹淨的嘛!楊紅日說:我哪會收拾房間,我請了一個鍾點工定期來給我打掃一次。張子純“哦”了一聲又說:認識你這麼長時間還不知道你有這麼個尋歡作樂的寶地。瞧你把我給說的!楊紅日從冰箱裏取出兩聽飲料打開後遞給張子純說,在你的眼裏我就這麼差勁嗎?你總是把我形容得象一個色狼惡魔。張子純被他話裏的最後四個字逗得笑起來,一邊說:還是你自己形容得生動,不過我真沒有這麼認為過你,最多我覺得你比較紈絝一些,玩是挺貪玩的,可是女色方麵倒真沒見過你跟哪個女孩子糾纏過。楊紅日一陣驕傲,眉毛揚得老高:其實我這個人很單純的,身上除了一些已養成習慣的你可能不太喜歡的習氣外,其他毛病很少。我也很想靠自己出去闖一番事業,但是又缺乏信心,到底我老爸給我的東西太多了,很多東西也習慣了,如果硬要我放棄這些,我可能還會猶豫,但是隻要能跟你在一起,讓我怎麼樣都行。楊紅日這一番真情告白又令張子純一陣感動和慚愧,她在他說那番話時視線始終一動不動地停留在他的臉上,後來他說完最後一個字終於敢目不轉睛地凝視她時,她又飛快地移開視線,去看別處,那個時候在她的視野裏別處隻是空洞無物。她很希望自己能親口對他說些什麼承諾的話,可是她很努力地在腦子裏搜尋了半天也沒找出一個可以很坦然說出口的詞彙,此時唯一想說的就是“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怕我日後會辜負你的。但是這一句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口,她相信這句藍天鷙早聽得耳朵起老繭的話楊紅日聽了一定會當場吐血,她不願意看到這淒慘的一幕,也許以前在她的心裏她曾經將兩個人等同過,但是現在不是這個樣子了,在此刻張子純的心裏楊紅日是個令她心裏蕩漾溫暖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