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準備開始進攻,拿起“相”,剛走了個田字格——
“哎呀呀!”鄭大爺突然發出一聲怪叫:“臭小子,怎麼不在狀態啦?”
“你這樣,我可要把你的帥吃掉啦?”大爺把頭探過來一點,偏頭看看宋知,指指他的帥,又亮亮手裏的卒:“那我吃掉啦?”
宋知一愣,低頭一看。
嘿!
我帥前麵怎麼特麼沒人護著?
再仔細一瞧,剛剛分明就是他自己把士挪走了。
“……”
他下的一盤好棋,過五關斬六將,吃了紅方不少子兒,結果走神兒了一下,就被人殺進老家,功虧一簣。
宋知爽快地認輸。
大爺嘿嘿一笑,當即“哐”地一聲把黑棋扣在紅棋上了,麵上高興地不得了:“好啊!這波高啊!”
“這波,這波就叫!”
“過河卒子,氣量吞帥。單刀直入,死地而戰,是為擒大敵也!”鄭大爺為自己撫掌讚歎。
宋知癟著嘴點頭附和,心裏卻隻怪那男人叫他分了心思。
“再來。”大爺還興奮起來了。
“不了,鄭大爺,改天吧。天快黑了,我得回去幹活兒了。”他說著,站起身來向外走。
方成衍本來在茶莊後門像座雕像一樣、動也不動地站著,在宋知起身的一瞬間,他突然有了動作。
宋知皺起眉毛,心底不爽,回頭朝男人丟了一句:“大哥,你別跟著我。”
“咱們該幹嘛幹嘛去,都是成年人了,別到時候,把事兒整得誰臉上也不好看。”
“我沒有那個意思。”男人沉聲解釋。
“那怎麼了。”宋知又開始笑。
“難不成,是被我拿住了?”他整天遊手好閑,就喜歡鼓搗點兒嘎七馬八的話拿出來損人。
方成衍被小店員噎得半天沒說話。
宋知一看,還以為他真有這意思,馬上換了副正經表情:“哥,你千萬別整這些幺蛾子啊,您別出去跟人說內位日澗茶莊的小茶爺上午性騷擾您,就是我該謝天謝地了。”
“……”
總裁忽然覺得自己有一點受虐體質,小店員越是這副滿不在乎、吊兒郎當的腔調,他就越是有點心動。
“性騷擾?”大爺正用他的老人機給棋盤拍照,不太好使的耳朵不知怎的就聽到了這一關鍵詞,在嘴裏重複著念叨了一遍,神色一變。
“不是……我不是。”宋知擺擺手,怕大爺誤會什麼,連忙跟他解釋。
“呔!”
大爺忽然驚起一聲暴喝,把兩人直接唬住了。
他伸出二指,在方成衍麵前比劃。“我見你冷麵唇薄,眼有邪氣,容貌偉毅,孔武絕人,料想你就是那曹將許褚。”
宋知尋思著,大爺這該是又犯病了,於是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不好意思,那閣下現在是誰?”
“我乃,常山趙子龍!”鄭大爺轉身,輕盈地起跳踢腿,做了一個耍花槍的姿勢——盡管他的手裏並無實物。說完,又喊來了家裏的黑土鬆狗:“翼德助我!”
缺了前額葉的大爺哇哇呀呀叫起來。
當場給兩人唱了一段趙子龍長阪坡單騎救主。
“今日我要與你許褚決一死戰,休要糾纏我主小兒!”
大爺真夠義氣的,宋知心底給他豎起大拇指。
然後他樂嗬嗬走了。
走了兩步,忽然停住了,好像哪裏有點不對勁,這才後知後覺。
又是長阪坡,又是許褚,又是什麼糾纏小兒……
得。
敢情我是那個扶不起的阿鬥唄?
宋知一時無語,正欲抬腳走,那男人兩步就跟了上來。
他甩開大步,更無語了:“您這是幹嘛呀?”
“這你追我趕的可不興讓人看那。”
“我沒有別的意思。”對方長腿一邁,居然直接擋住了他的去路。
雨水暫時停了,西裝革履的男人和一身運動服的宋知就站在同一處小水窪裏,兩人在水麵上投出一片倒影。
“上午的事你裝作沒有發生過,我也一樣。”對比之下,男人的語氣顯得輕描淡寫:“我不過是想出來走走而已。”
“你不用這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