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媽,嗯...我剛下班走到樓下...今天沒加班,有事兒你說。”胡黑看見右手邊那家經常吃的炒麵館沒開門,就在隔壁的燒烤攤坐了下來,剛端起來老板給倒的熱水要喝,“等會兒,啥??他要來?票買了已經快到我這邊了??”胡黑楞了一下,老板問她要吃什麼,她茫無目的的回了一句隨便,老板沒再問,笑著轉過身朝隔壁桌走過去。她大喝了一口熱水,燙到了才又緩過神來,“哦好..是你們讓來的吧...來吧,來了就住我屋...嗯屋子挺大,十來平米可不就很大嘛...好了我知道了,我先吃飯了。”掛了電話,每次接家裏電話的時候,胡黑總是會從特開心,想著跟媽媽說說工作上的煩心事,說說自己的打算,說說當天她是受了委屈還是發生了一件事讓她特別開心.....可是每當聽見電話裏媽媽安靜又似乎離她很遠遠的讓她覺得陌生的聲音的時候,胡黑總是會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打小身邊的人都說胡黑安靜的時候讓人覺得像個經曆過世事滄桑的人。
mp3裏又唱到她喜歡的那首歌,聲音突然變的特別大,她想把聲音調低,卻找了半天都找不到聲音按鈕,明明就在她大拇指下按著。突然她就停下了一切動作,發呆了起來。小街的夜市上那麼大的喧嘩離自己越來越遠,像是升起一層薄霧,慢慢、慢慢厚重起來,連就在身邊吆喝燒烤的老板娘的聲音都遠的像是隔了一層山......
大三那一年,在同一所高中坐了三年的同桌,突然在同一個城市遇見,沒有那麼些久別重逢的寒暄,也沒有禮節性的問候以後各自轉身,有的是他安靜的走到胡黑麵前,說:
“我想你了,要不我們談戀愛吧?”
“你怎麼確定我會答應?”
“雖然高中三年你像個傻子似的連大夏天你課間睡著了我拿作業本給你扇扇子別的同學都說我笑的像個憨憨你都不知道,雖然每次體育課我跳木馬隻要看見你從旁邊過就緊張的跳不過去而平常總是第一個跳過去的,雖然直到高三畢業前一個禮拜我才在你桌子裏的語文書裏塞了一封寫了四大頁的情書你連我的字跡都沒認出來,雖然你以為這次的遇見是個意外其實是我打聽了所有當年跟你關係好的女同學才知道你來這裏上了這所大學的精心碰麵...”
“我答應。”
他楞著連沒說完的話都忘了怎麼說的時候,隻是看見胡黑看著他的眼睛回答了他這三個字,他忘了那天後來再發生的事情,隻記得胡黑笑的開心回答的我答應。
胡黑想起來他那愣著又突然在眼睛裏溫柔的像自己是個小姑娘似的笑容,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自己也傻笑了起來,她看到老板娘,她看到旁邊桌的兩個男生,她看到老板燒烤爐子裏不斷撲騰冒出的火星子,她看到自己手裏那個用了四年也舍不得扔的他送的mp3.....時間如果也會有傷痕,那是不是就會像所有看得見的事物一樣有自己的輪廓,然後在那輪廓的偶爾一角通過修補把那道傷痕慢慢磨平,平的像沒有傷痕一樣。所以時間總還是它自己的樣子,沒有人能看見,自然也就沒有人知道它是不是有過被磨平的某一個傷痕,才發覺什麼事情都抵不過時間一晃。
大學四年,是胡黑過的最開心的時候,她理所應當的拿著獎學金,理所應當的和男朋友談著秘密戀愛,理所應當的在校刊發表自己喜歡的文章...每一次剛收到他寫來的信,才剛看完就迫不及待的想著下次信寄來她打開看到的情形。他在另外一座城市裏上著軍校,那一年他的高考成績讓所有人驚訝,打敗了年級第一年級成了唯一一個考上軍校的人。而胡黑隻是上了一所普通平常的大學,胡黑從來沒想過讓自己在大學時候就談戀愛,總是想著畢業後拿到自己喜歡的一份工作,掙著相當可觀的收入,買一套房子,把父母接來自己身邊,過著很好的生活就好,關於戀愛,胡黑總覺著自己是個不僅慢熱還有些與愛情絕緣的人,她有著一張算五官端正的臉,不驚豔也不傾城,但是耐看,嗯在朋友眼裏她是耐看的那種,看久了就會覺著她所有的樣子都算得上好看,她記得自己好朋友說過的兩個字,“晴朗”。是的,就是晴朗,胡黑是個長的好看的被形容成晴朗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