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下午19:15分,胡黑趕在七點前把這次的創意廣告內容調整修改完畢,還沒來得及給同一策劃組的其他幾個人看就趕緊喘著大氣跑到了公共汽車站,從工作的市區開往郊區合租房的這趟唯一會在樓下停的公交車每天上下班都是擠得人山人海,有的剛買的早餐還沒喂到嘴邊就被擠掉在腳下,誰都顧不上踩的一腳番茄醬就往車上擠。而且必須還得是比早班車早兩個小時就開始排隊等上班,下班亦如此。這種不得不接受的苦楚讓胡黑臉上的汗似乎像是酸的,她不由自主的用右手食指蘸了下鬢角的汗放到了舌頭上,奇怪,沒有想象的那麼酸,反倒有點莫名其妙的辣....所以胡黑是特別不喜歡夏天的,因為她覺得秋天是一個想一次性把全世界那麼大的事情全部做完了還能好好休息一場不用疲於奔波汗濕頭發的季節。於是這種像是苦楚的東西對她來說,有時候就像一杯把紅茶跟白酒混合了起來的液體,喝不死人又讓人不得不咽下去。聽著耳機裏臨海的月光邊境,一恍惚就覺得她突然一下子要是活到了六十歲的模樣,是不是就能繞開這杯水,靜觀其變它的樣子,再心如止水的微微一笑.......
胡黑前麵是兩個小情侶,男人對女人說,明天早上就不要再趕早起來給我做雞蛋餅了,你看你的手,都糙了。女人兩眼激動的看著他,哎呀反正我也要吃早飯,自己做的總比外麵的幹淨。
如果沒有下麵的事情發生,所有人都會以為這是一對甜蜜的小情侶。女人轉過身去接包裏響著的電話,胡黑聽著像是叫她回去加班,姑娘並不想錯誤這唯一一趟公交車,再大晚上的花高於公交車費很多倍的錢打車回家,可是似乎她又拒絕不了這樣的加班情況,於是她轉過臉跟對象說,讓我加班...說是有個快件被投訴了,罵我們組長呢現在。男人低頭玩著手遊,用力的點頭嗯嗯了幾聲,女人看了他一眼,一邊說著你回家做好飯給我留著我回來再吃一邊就從排著的長隊裏跑著往公司方向去了。她前腳走胡黑就趕緊往前走了一步,說不上正好走一個人她就能以最後一個能擠上公交車的人而開心的不用花著大價錢去跟別人拚車回家。胡黑心情似乎好了些,正好耳機裏播著她喜歡的那首老歌,她跟著輕聲哼唱起來,打算轉身看看前麵還有沒有因為突然加班而離開的人的時候,突然一眼就掃到了前麵那個男人的微信對話框:寶貝想我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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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中心是多彩的霓虹燈,除了滿高樓大廈的璀璨燈光,還有這些彩色的人,有的人一半藍色一半粉色,有的人全是黑色,也有的人除了頭上紅色以外的身體都是黃色,還有的人是灰白色。胡黑這個名字的由來跟別人一樣,父親給起的,聽媽媽說,她的父親年輕時候做過村幹部,是一個所有人眼裏“有文化的人”,即使父親隻上過小學。是的,在小時候的胡黑的眼裏,父親確實很有文化,尤其是媽媽給她看了她們談對象時候的照片,年輕的父親還很帥氣。可是這所有很平常的事情裏,唯一不平常的是胡黑的名字,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會給一個女孩子起這樣的名字,就像她不明白為什麼上學時候總是有老師同學笑話她的名字一樣,甚至她會因為別人因為她不普通的名字表現的一副很驚訝的樣子而覺得別人才是少見多怪、莫名其妙的。好朋友勸她把名字改了,她總是會淡淡的說,不改,一個名字而已。就像她不明白為什麼她會叫這個名字而卻依舊覺著根本沒有必要在乎一樣。
她不想去想可能這個男人回家了真的會做可口的飯菜留給他的女人吃,或者是這男人做的飯菜其實無色無味難以下咽,她隻是突然想到了下班後的這個女人,實際上是年紀跟她差不多也才二十多歲被她稱為女人的姑娘,一身疲憊的打車回家後看到的是已經睡著的男人的時候,是會抱怨、還是會想剛才那樣溫柔又無奈的搖搖頭自己洗漱後再給自己做點吃的。
很順利的擠上了車,而且還等到一個座位,沒有吆喝著說年輕人不給老人讓座的事情發生,也沒有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天從憋著勁兒似的躲在雲後麵的金黃色慢慢暗了下去,等回到家裏,天已經大黑,樓下賣夜市的小巷子也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