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鳳卿冷冷地瞥了一眼震驚的碧瑩,隨即扭頭淒厲地看向原非白:“原氏狗賊,一個不留!”
原非白將小兔扔給齊放,而明鳳卿就趁著這個空隙,舉劍直直地刺向他的左胸。
這是碧瑩看到的最後的景象,青媚及時把碧瑩等一眾女眷護下燕子樓時,毒霧開始在房中彌漫,青媚立即護著珍珠等人抱著孩子從窗戶躍出。
青媚將珍珠等人放至雪地,由侍衛守護,隨即又飛身上樓。
小雀和小兔都哇哇大哭:“阿娘,阿爹還在屋裏頭……”
碧瑩在雪地上不知所措地站定,一臉的震驚和茫然。
素輝和齊放消滅了其餘沙陀侍衛,合力攻向明鳳卿,最終於飛燕揮刀砍下了明鳳卿的頭顱。
明鳳卿的頭顱不偏不倚地從窗口飛出,正滾落在了碧瑩的腳邊。
碧瑩定定地盯著明鳳卿怒目圓睜的頭顱,神色恍惚地慢慢跪倒在了雪地中。
淒厲的往事瘁不及防地鑽入腦海中,那剛出生的孩子被撒魯爾扔到結界中,血肉模糊,阿芬小小的身子披著白被單,撒魯爾攔著碧瑩,碧瑩眼睜睜地看著女兒被烈火吞噬。
現實與回憶,碧瑩已分不清楚,她滿麵悲痛,慢慢蹲下,顫抖著雙手將頭顱捧起。
木槿和於飛燕都在她背後大叫:不要碰她,碧瑩,快放下!她已為仇恨失心瘋了,已不再是你的親人了!
可是碧瑩已經聽不到了,她的眼前隻有當年女兒慘死的景象。仿若未聞,失魂落魄地捧著那頭顱站起來向院外走去。
燕子樓前不斷湧入趕來的龍禁衛,一時燈火如晝,碧瑩步履蹣跚,手中的頭顱鮮血淋漓,在潔白的雪地上沾染了一路血紅,格外的觸目驚心。
碧瑩心中忽然明白,為什麼最後撒魯爾同意將自己放回中原,又任由術止那群惡奴打劫自己,不由渾身打顫!
唯有自己越是可憐,木槿才會越是憐憫,元德皇帝才會毫無戒心地接納自己。
陛下,你好狠毒的心,果然最後我們倆仍是隔著迷霧重重,你從未信任過我嗎?
碧瑩,碧瑩
是誰在喚我,碧瑩茫然地抬起頭,看到木槿焦急地臉龐。
碧瑩慢慢轉過身來,雙目中藏著無盡的恐懼和哀泣。
對不起,木槿,我果然是個滿身罪孽的不詳之人。少年時代因為你對我的垂憐,困住了你整整做了六年的雜役,可如今的我恐怕又要為你招來巨大的災難。
碧瑩顫抖著嘴唇張口欲言,她想這樣對木槿哀哀地說聲對不起。她想求得木槿的原諒,她想親自把這位鐵石心腸,喪盡天良的母親給葬了,木槿猜到了碧瑩的心思,卻猜不到後麵可怕的悲劇。
“公主快放下明鳳卿,”林畢延從樓中氣喘籲籲地跑下,老眼赤紅地看著姚碧瑩:“頭顱裏麵有機關。”
就在這時,新年的鼓聲隆隆響起。
碧瑩茫然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生母。
明風卿忽然睜開了一雙肖似的琥珀瞳,她的嘴角對著碧瑩扯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一張一合地吐著血沫,沒有人能聽到她在說什麼,碧瑩卻看明白了!
永不原諒!
那頭顱隨即炸開,爆出了無數的銀釘。於飛燕的左腿和木槿的右臂各中了一釘,而碧瑩的胸前立時血湧如噴。
碧瑩直挺挺地仰麵倒在了雪地上,鮮血從她的背後漫延開來,仿佛盛開了一朵無比詭異而淒美的仇恨花朵。
巨痛中,碧瑩仰麵躺在雪地上,背後的疼痛卻近麻木,鵝毛大雪飄灑而下,落到碧瑩微顫的眼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