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燕子樓東人留碧(4)(2 / 2)

撒魯爾看了看窗外陽光晴好,碧瑩清澈,便輕輕打橫抱起姚碧瑩:“我帶你去看樹母神吧。”

撒魯爾抱著碧瑩來到樹母神下,早有奴婢準備好柔軟的氈毯,可是撒魯爾卻抱著她躍起,來到那棵他常年坐的樹杆上,抱著碧瑩一起遠眺金玫瑰園。

碧瑩滿眼驚豔,這是撒魯爾第一次帶自己來這裏,不由一陣恍然,鬼使神差的問道:“木槿……她好嗎?

撒魯爾苦笑:“她幸福得要命。”

“那臣妾就放心了。”欣慰閃現在姚碧瑩因瘦弱而顯得更大的琥珀瞳裏,她開心地微笑起來:那銀盒……最後陛下還是沒有送出去嗎?

撒魯爾一怔:“你怎麼知道的?是阿米爾告訴你的嗎?”

姚碧瑩搖頭:“沒有人告訴臣妾,是臣妾自己猜的,臣妾理解陛下的不甘心,可是,陛下千萬不要為此而感到懊惱,將來,陛下便會明白這其實是一件好事。”

撒魯爾的酒瞳望進碧瑩的清澈的眼眸中,許久,才長歎一聲:“朕明白,這是一件好事,這樣朕身上的罪孽可以少一分。將來有一天,朕下地獄時可以坦然一點點。”

姚碧瑩一雙枯瘦的手悄然圈住撒魯爾的手,撒魯爾一陣恍惚,她是這樣瘦啊,好像兩束枯藤纏住了他的手一樣,竟顯得一絲驚悚。

碧瑩鼓起所有的勇氣,低低問道:“陛下愛過臣妾嗎?

撒魯爾一愣,碧瑩看著撒魯爾平靜地微笑:陛下愛過木丫頭,愛過熱伊汗古麗,那有沒有愛過眼前的臣妾-碧瑩。

撒魯爾一滯,搜腸刮肚,卻無法組織完整而合理的語句。

姚碧瑩微笑:“果然陛下和臣妾當時一樣,無法回答。

撒魯爾詫異地望進碧瑩的眼中。

姚碧瑩平靜道:“陛下忘記了嗎?前一陣子陛下曾經問過臣妾,臣妾有沒有愛過陛下,不是玨四爺,不是撒魯爾可汗,隻是眼前的陛下,陛下去長安的這段時日,臣妾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撒魯爾愣愣地看著碧瑩,碧瑩卻微笑著輕輕依偎在撒魯爾的懷中,枯瘦的手緊緊握住撒魯爾的大手,她看著撒魯爾的酒瞳堅定言道:“臣妾可以確定地告訴陛下,臣妾是愛陛下的,無論是撒魯爾可汗也好,還是玨四爺也罷,或是眼前的陛下,身上有一點是相通的,那就是對愛人的純真的熱愛,可遺憾的是陛下這一生都生活在親人的騙局和擺布之中,這和臣妾是多麼地相似。”

撒魯爾的陰沉的俊顏,漸漸盈滿了震驚和痛苦。

淚水大顆大顆地流下碧瑩憔悴的容顏,琥珀瞳中盛滿在了憐憫和憂傷:“臣妾曾經多麼想要去愛啊,可所有的熱愛最終卻變成折磨和混亂。所以如果陛下愛木槿,或是愛熱伊汗古麗,而不是眼前這個真實而可悲的碧瑩,臣妾都明白陛下心中的苦。”

仿佛暴風雨忽然停了,仿佛冰雪世界中雪蓮花平靜的盛開,撒魯爾的心中忽然湧出一種地無法言喻的辛酸,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知己一直在身邊,情潮湧動中,他萬分憐惜地緊緊抱住碧瑩,可是他的知己卻是這樣瘦,他驚悚地感到自己隻是抱著一把生命力幾近息滅的瘦骨,以致於他忘記了他要說的謝謝,他隻是動情地說道:“你快好起來吧。”

從此,撒魯爾無論到哪裏,都要帶著大妃,宮人們又看到可汗陛下和大妃如膠似漆的身影。因大妃體弱,可汗經常抱著碧瑩往來於玫瑰園和春宮中;可汗在玫瑰園中的涼亭中平靜地看奏折時,大妃臥在輦上編織著玫瑰花冠;然後可汗會到樹母神下,獻上大妃所織的玫瑰花冠,為大妃親自祈禱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