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憤的唐母在去車站回老家的路上,由於太生氣,過馬路時沒留神被車撞了。年邁的身體哪裏禁得住那樣的碰撞,倒地後便一直昏迷不醒。腦後傷口不停地溢出的鮮血漸漸聚集成一灘血泊,觸目驚心。
在街頭躺了十數分鍾後,好心路人打電話叫來的救護車才趕到,將唐母送進了醫院搶救。
十萬火急的唐幽趕到時,等待她的不是母親已經脫離生命危險的好消息,而是一遝厚厚的賬單。
搶救費昂貴,唐幽自知自己銀行卡內的餘額肯定不夠。問醫生能否先暫交一部分費用先救人?醫生勉為其難,答應先搶救,但讓唐幽趕快籌錢,因為後續治療還需要錢。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醫生的話好似莫大的恩典,唐幽連道感謝。
雖然唐幽在公司的職位是會計,可家中經濟大權一直掌握在黃塵手裏。她對金錢並沒有多大欲望,就連平日生活,也從來隻是花自己的工資。哪怕黃塵的年薪漲了又漲,她也沒有伸手問他要過錢。所以當黃塵步步高升,愈發貴氣時,就顯得她太過寒酸,難登大雅了。
繳費窗口的隊伍末端是頹然的唐幽,她緊緊握著餘額不足的銀行卡,時不時的往前挪一步。這是她全部的錢,交起母親的醫藥費來卻杯水車薪。
隨著隊伍越來越短,離繳費窗口越來越近。唐幽焦慮的心情便愈加無法平靜,她原地蹲下,埋首在雙膝之間放聲大哭。她的情緒崩潰並沒有多麼引人矚目,因為在此處排隊的病人家屬們又何嚐不想哭呢?
生活的噩耗已經讓唐幽徹底崩潰,匆忙出門的她又落下了外套。此次此刻的她唯一的感覺就是冷,身體冷,心更冷。
忽然一隻暖暖的大手覆上了她僅著薄線衫的肩頭,耳後傳來一句:“不嚐試打倒困難的人注定被困難打倒。”
突然的安慰令唐幽身體一僵,眼淚也隨之止住了。她抬起頭,回看在這個寒冬第一個給她溫暖的陌生人。
淚眼婆娑的唐幽說:“謝謝。”
陌生男人伸出手:“來,站起來。”
唐幽愣了半秒,伸手牽住他,借力站了起來。可唐幽起身後,對方仍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先生,我能自己站穩了。”唐幽出言提示,想請對方放開她的手。
見到唐幽完全把自己當做陌生人,紀淩宸眼底劃過一絲失落。比穿著高跟鞋的唐幽仍要高出近一頭的他,微微俯身,在她耳邊耳語道:“不記得我了?看來昨夜我在床上還不夠努力,讓你印象不夠深刻啊。”
這番話讓唐幽的身體不受控地一抖。好在紀淩宸沒有鬆手,否則唐幽非被嚇得坐倒在地不可。昨夜唐幽喝了太多酒,記得的為數不多的片段,盡在黑暗中。與她春風一度的男人長相如何,她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不過在這樣大庭廣眾的場合下,唐幽本能地就想否認。可當一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紅色手機出現在她眼前時,她再也無法否認了。
唐幽臉色的變化盡數落在紀淩宸的眼中。這樣的反應,才對嘛。紀淩宸嘴角一勾,問:“現在記得我了吧?”
淚痕遍布,幹涸的、沒幹涸的痕跡巴在唐幽臉上,難受得很。努力鎮定下來的唐幽,決定保持風度,她淡定問道:“我記不記得有什麼所謂嗎?你找我幹嘛?如果是還手機的話……”她將紀淩宸手中,屬於自己的手機抽了回來,“我已經收到了。”
沒想到方才還脆弱不堪的女人這麼快就又盛氣淩人了。若不是見到她在醫院大廳崩潰而哭的一幕,想必紀淩宸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心中竟還殘存著一片溫柔之地。眨眼間,紀淩宸也恢複了他往常的淡漠,他說:“我一向不喜欠人錢財,尤其是女人。我找你是為了把欠你的費用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