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張口大叫,卻礙於場合、顧及麵子,硬是將話咽了下去。抬手揉起鼻頭、悄悄地抹去眼角旁的淚珠,胸口上也不禁掀起一股惆悵感。好好的一位女孩子,就這麼毀了。隻因為遙不可及的愛情,便陪葬了自己的一生。
三年前,要是多關心她一些、多陪她一天的話,就不會有今日的局麵了。
入獄,對女孩子來說……是一件多麼嚴重的懲罰?自此之後,或許就不會有幸福的可能了。犯錯不要緊,她若知錯、悔改的話,一切都來得及彌補。隻是,早患有輕微躁鬱症的洪思瑜……若是早已想開,現今也不會胡亂暴走了。當年,她是傷害了白淨函……不過現今傷得最重的人卻成了自己。
窗外,下起一陣微微細語。烏雲滿布,一道又一道的閃電交織在空中,不禁令人掀起一股恐懼。廚房內,一抹身影忙進忙出地料理著餐點。她將生鮮的蝦殼去皮,放入盤中備料,轉身走到洗手台前,將泡在鍋內的小白菜拿起,至於竹籃內滴幹水分,不一會兒,又拾起菜刀,俐落切起洋蔥來。
烏黑的長發恣意用鯊魚夾夾起,讓她添了幾分成熟的女人味。餐桌上的中年男子,忐忑不安地雙手交握,黑眸緊盯著那一抹倩影。他舉起眼前的馬克杯,連接喝了幾口高山烏龍茶。片晌,眼底閃過一絲訝異。不同於店家販賣的口感、香味,無疑這一盞烏龍茶是她照自己的口味而精心調過。隻是一口,就讓他回憶起那一年的時光。盡管短暫,卻也有過短暫的幸福。
通往二樓的樓梯上,站了一名年輕男子。他的視線片刻不離地黏在她身上,從她鬆開手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到一絲不安。再多看一眼中年男子,他便有所了然。對他意外的現身,盡管有些驚訝、錯愕……卻及不上她胸口上的一絲波瀾。意外地,她僅僅隻是睜愣了一會兒……便馬上恢複了神色。她平靜地邀他入內,語氣帶著一絲疏離。明明兩人有著血濃於水的關係,氣氛卻冰冷地很是詭異。這天,遲早都會到來……隻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見此,金析苑便將桌上的餐點收到托盤上,一同和金玹煥端到樓上去。
金析苑體貼騰出偌大的空間,給予白淨函。父女倆多年不見,是時候把話說明白了。所以,他暫且幫不上忙,自然不會插上一話。金玹煥卻一臉擔憂,守著她、在一旁待命。他從沒看過白淨函如此沉默地一麵,就算她定力再怎麼好、眼眸再怎麼冷,嘴角都會露出一抹敷衍的笑。此刻,她不苟顏色、沉著臉,不自覺讓人不寒而栗。
二十分鍾過後,她才關掉廚房內的抽油煙機。
翻開電鍋,輕盈地盛了二碗白飯,一碗遞到他的麵前。鄭瑉泰不發一語地凝望著她,腦海中隱約浮起那些年苦澀的回憶。端上四菜一湯之後,她才拉開餐椅,入了坐。將馬尾上的鯊魚夾卸下,頓時,長發宣泄而下,飄落在胸前。她舉起木筷,便率先夾起最靠近她的一道菜,“明知道我不喜歡茄子,她還是照三餐煮給我吃。”她邊說邊審視瓷碗內的茄子,許久,才送入口中。
她出奇地平靜,宛如失去味覺般地食不知味。對麵的男子不敢有所動作,直到她話一落下,才拾起桌上的木筷。白淨函垂著眼簾,喃喃自語著,“她說“爸爸不喜歡挑食的小孩,茄子沒吃完他就不會回來”。”一想起母親說過的話,嘴角便浮起一抹淺笑。入屋到現在,她都不曾看過鄭瑉泰一眼。“淨函……”他放下瓷碗,顯然沒了胃口。
半晌,她緩緩抬起美眸,直直迎上他睜愣的目光,“知道嗎。”她也擱下碗,將木筷置於白色的筷架上。他透過那一雙清澄的美眸,似乎看見了已故的前妻。她緊握拳頭,嘴角僵硬地扯起一抹冷笑,“你離開後的半年,媽媽她……已經是子宮頸癌末期了。”一聽及此話,他便陷入一陣沉默。
金玹煥擰了擰眉,發覺有些不對勁兒……他站在鄭瑉泰的身後,視線緊盯著白淨函,深怕她就此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