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唐慕年,各自安好(3 / 3)

柳卿卿身上穿著一件小洋裝,依舊是她的風格,然而言語舉止吐談,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羅佩茹不太理解地看她,“你為什麼突然這麼說?聽天由命?這種事情,要怎麼聽天由命?聽天由命任由慕年毀掉嗎?!”

因為覺得柳卿卿變得陌生成熟了許多,羅佩茹說出這番話時,連聲音不自覺地尖銳起來,到了最後幾個字,音量不受控製的因情緒而加大。

柳卿卿並不介意什麼,依舊是道,“會不會毀,還沒發生的事情,誰又能知道結局是什麼呢?”

就像她,總以為自己放不下,心裏心心念念掛著他,到最後,被傷得遍體鱗傷後,依舊還不是放下了,現在也依然好好的嗎?

所以,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的。

還沒發生的事情,誰也不能完全篤定結局是什麼。

羅佩茹幾乎沒得商量遲疑地就拒絕道,“不行!這件事不論如何也不能讓慕年知道!不管怎麼樣都不可以!我會想到辦法,在他知道之前,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驟然,羅佩茹又想到了什麼,眼神一亮,“對了!我可以讓別人來代替宋言,我可以讓別人主動站出來承認當初是他救助的,我能讓慕年相信是別人,從而跟宋言沒有一點關係!”

“阿姨。”淡淡的出聲,柳卿卿垂下眼眸,雙手放在腿上,波瀾不驚地頗有種大家閨秀地矜貴感,“這件事一直瞞著唐慕年,也不見得對他有什麼好處,不過就是讓他像個傻瓜一樣,一直從頭到尾的被蒙在鼓裏,您不覺得,這種感覺,真的很可憐嗎?”

可憐到,讓她這個抽身從他的世界離開的人,都不禁同情起他來了。

真的,她在同情,同情一個男人竟然如此可悲的,被所有人都欺瞞在鼓裏,對真正的真相毫不知情。

停頓了會,柳卿卿睨著羅佩茹,鎮定地道,“您要是開不了口,不妨我幫您說也可以,或者,是告訴他的助理,讓他助理親口去對他說,這樣相比起讓您自己開口,或許會舒服許多”

“不行!”羅佩茹臉色煞白,猛地從沙發中站起來,神色冷然而蕭瑟,固執地道,“這件事不能說,一定不能說!你答應過我不會告訴他的!”

柳卿卿抬眸看著她,剛張了張嘴,想說什麼,這時,剛從樓上下來的張媽,驚訝地睨著門口,叫了一聲,“少爺”

聽聞到這句話,羅佩茹心中一悸,身體狠狠地一震,猛然調頭看向門口的方向,隨即眼瞳駭然驚恐地擴大,本就煞白的臉色,此刻完全尋覓不到一點血色,忽然啞了下去的嗓音,半響才怔怔喃喃地喚道,“慕年”

柳卿卿亦是眼皮一動,慢半拍地,循著羅佩茹的視線,朝門口凝望而去。

大門的門欄邊,唐慕年不知在這裏站了多久,原本微垂著的頭,在感知到幾人的視線都投到自己身上來後,他才慢慢地掀起眼皮,凝視著客廳裏的兩人。

視線直逼羅佩茹,他低沉到聽不出情緒的壓抑嗓音,艱難地徐徐開腔問,“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

簡單的一句話,卻不難讓人聽出來,顯然方才的話,都被他不留縫隙的聽了進去。

羅佩茹身體僵硬住了,“我慕年,你聽我說,我”

“還要瞞著我到什麼時候?”唐慕年冰冷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唇畔譏嘲地輕啟,“你們剛才說的都是事實,還是我聽錯了?”

羅佩茹心中哽得說不出話來,凝固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而在她身側的柳卿卿也站了起來,目光盯著門口的唐慕年,唇畔微抿,亦是沒有說話,再次麵對這個男人,她不知道是心痛還是釋然,又或者是一點情緒都已經沒有。

柳卿卿鎮定的隻看著他。

唐慕年站在門框邊,搖頭失笑著,隻是笑著笑著,卻溢出一股悲傷來,“也許,一個白癡傻瓜,可能都比我好多了,至少,他們是真的無知,能活得安心自在,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要什麼能隨意開口,不想要什麼可以直接厭惡”

而他,是連最重要的東西沒能抓住,最想要的人沒能留下,把一個曾愛他至深的女人,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無情傷害,甚至是將她送到別的男人身邊

沒再多說一句話,唐慕年倏地轉身離開,冷然的背影,透出一股淒涼來。

“慕年——”

羅佩茹一驚,想要追上去,然而手臂卻被柳卿卿拉了住,“阿姨,事實已經擺在這裏,你現在說什麼話他都不會相信了,這種時候,或許別去打擾他,會更好一些。”

羅佩茹完全不知道,為何當初可以為唐慕年撕心裂肺的柳卿卿,如今卻能如此冷靜地說出這番話,想要反駁什麼,但回頭來見柳卿卿眼底那抹暗淡的色澤,心中一愣,一時竟忘記了該如何反駁。

然後久久的像是凝固了似的,羅佩茹隻能是呆滯而空洞地無神跌坐在地上,她沒有想到多日不回來的唐慕年竟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回來,不曾想過那些話偏巧就被他聽了過去,難道,這是天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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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唐家,唐慕年坐入車內,瘋了一樣的將車子試出來,卻又接到高木的電話。

那頭,高木說,今天把消息放出去之後,有一位當初曾是醫生的人來找他,據說是當初負責宋言代孕事件的人。

高木說,宋言當初為人代孕籌資,雇主是傅家。

高木說,宋言代孕遭毀約,曾差點危在旦夕。

高木還說,不知道為何,宋言的朋友裴思愉突然來找他,說那筆資金,是宋言當年去求她母親拿的。

裴思愉說,這是宋言一直欠他的一個解釋,如果他真的想知道什麼是真相了,希望這個解釋沒有來得太晚。

裴思愉還說,宋言讓她給他帶了一句話。

而唐慕年卻好像看到了宋言站在他麵前,微微淺笑著說了四個字,“各自安好。”

各自安好

簡單的四個字,卻仿佛說出了永恒訣別。

唐慕年一手操控著的車子一手拿著電話,思緒已經完全失去,甚至是連身體的感官仿佛都沒了,耳膜邊隻有碰地一聲。

緊接著,他仿佛又一次地看到,宋言用力拍著車窗,雙眼赤紅地一字一頓,問他,“為什麼?”

為什麼

忽然,他也想問問自己,當初,為什麼偏偏要那麼做

如果不曾把她送上別人的床,結果現在她身邊的人,會不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