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慕年。”睜著閃爍著晶瑩淚光的眸凝視他,她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我忽然發現,這個世界,可能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可悲的男人了。”
“”
“因為,你什麼都不懂,也拒絕相信,拒絕真相,拒絕你本應該懂的事實。”她笑著說,“還有能比你更可悲的男人嗎?”
“住嘴!”他驟然低聲警告,眼神略有鋒利色澤。
她這種嘲弄的感覺,就好像是在嘲笑他的一無所知,嘲笑他什麼都不懂。
而事實,還有什麼是他不懂的?
所有的事情都擺在眼前,還需要怎麼去懂?
他經曆過的,也不見得她能看到那麼一點,也不見得她就會知道,在六年前她離開時,他就好像瘋魔了一樣的尋找過。
她更不會懂得當時他承受的壓力是什麼,而在他所承受那些壓力時,她卻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還給了別人生孩子!
如果非說什麼殘忍不殘忍的話,她對他,就沒有殘忍過?
分明隻要當時她能留下來,陪他度過那段煎熬的時光,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樣
宋言當真也不再說話了,隻是睜著一對泛著閃爍淚珠的眸,笑盈盈的看著他,那種笑容跟眼神,看得唐慕年心底一陣發慌發亂,就好比他做了一件多麼罪不可恕的事情,自己卻渾然不知的感覺。
他忽然很懼怕也很厭煩這種感覺,就像是他處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到,然而卻有很多雙眼睛,正隔著黑暗肆意欣賞他的恐懼不安。
這種感覺隻有在六年前最灰暗的時候曾有過,而他,一點也不想再回味起那種,想想都會恐懼慌亂拚命想要逃走的感覺
冷冷盯了宋言那種笑得讓人發慌的神色,唐慕年驟然煩惱推開她,摔門而出。
宋言被他推到沙發上坐穩,隻是沒過多久,他又去而複返,手裏已經多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這是他剛剛下樓,在車內拿來的。
“簽字吧。”
將離婚協議書扔到她麵前,他心中慌亂隻想快速跟她脫離了關係,也不再期望著她還能出軌給他跟柳卿卿有很好的台階下。
那種她背負了所有的罵名,而他跟柳卿卿隻消稍加手段,就能坐享“他一直都懂她在外有別的男人的孩子,但因同情他們母子孤兒寡母,才這麼多年一直不曾主動跟她離婚,不道破所有不堪事情,而他跟柳卿卿才是真正相愛,但礙於顧及到她的問題,才會一直遲遲不曾公開”,這樣既能坐收美名,又能很好將所有的事情推卸的想法,已然在她那種令人發怵的笑容中,消失殆盡。
此刻,他隻想快速逃離她。
因為,她忽而讓他覺得可怕,再繼續多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宋言坐在沙發中,定定凝視著被扔在麵前茶幾上,靜靜躺著的離婚協議書。
離婚協議書上,早已經簽下過唐慕年的名字,現在,隻差她的。
扯了扯嘴角,她極輕極淡的一笑,同樣的一個地方,同樣的一件事情,他們做了兩次。
而兩次的心境,卻是截然相反的態度
輕垂下眼睫,宋言沒有一刻猶豫,拿過筆,迅速簽下自己的名字
“之後的事情,我不會再通知你,餘下所有的一切都會交給律師,他會很好處理完畢。”看著臉色蒼白的她,他說,“我們之間這種可笑又滑稽的關係,就到此為止了。”
說著,他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張支票簿,撕下一張放在她麵前的茶幾上,“字數,隨便你填。”
盡管他沒有欠她任何東西,但該大方的時候,他不會吝嗇。
宋言沒有回他這些話,她也相信他說的話不假,那位律師那般優秀,足夠他們不用出麵,也能能輕易解決好之後的事情。
在唐慕年拿起離婚協議書轉身欲走時,宋言怔怔望著麵前茶幾上的支票簿,忽而輕聲問,“如果沒有她,我們還會能回到過去嗎?”
“”
唐慕年站定在門口的身形猛然一震,胸口好似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了下,那一刻疼得有種幾近撕心裂肺的痛,她的聲音就像是魔咒,把他定格在原地,久久忘了神
或許是想起了他們之間一直以來那麼多可笑的遭遇,和必然的錯身而過,他淡淡的牽起嘴角,笑,“這輩子,都不太可能了。”
聲音久久徘徊在宋言的腦海中,連他在什麼時候離開的,她都不記得了也不知道了。
然後,在空空蕩蕩安靜的空間內,一直強忍著沒有流下的淚水,終於像是決了堤,肆無忌憚的下滑,滾落。
想止,想拚命地阻止這股忍不住的眼淚,但卻是怎麼也止不住
唐慕年永遠不會知道是,六年前她曾給別人代孕隻為幫他籌錢重整唐家的一切,也不知道她當時代孕卻隻是拿到部分訂金。
更不會知道,因為資金根本還不足夠他重整唐家東山再起,於是她曾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跑到她母親那裏,私自拿走了當年她親生父親因為車禍去世,肇事者家屬拿了五千萬私下解決給他們的封口費,她以一種匿名的方式,捐贈給了他加上代孕的部分訂金,一共是將近五千兩百萬的資金給了他,他才會有機會,將唐家變成現在這個令人羨慕的狀況跟地位。
而也因當時她自私拿走父親那筆肮髒不堪的錢,從此她被親生母親徹底勒令不準再去見她,她被迫跟自己的親生母親反目
還有一件他不會知道的事,就是在唐父下葬的那一天,她曾躲在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親眼看著唐父下葬,乃至他們全部都離開了,灰暗的天空下起雨了,她也不曾離開過
那時,她才剛生下宋小源沒幾天
在過去裏,她曾經就好像生了一場疾病,病態般的默默愛著一個從來不會信任她的男人。
但真正讓她難過的,卻不是他的不信任,也不是才過去還不到一個月,他就有了別的女人,更不是他為了討好別的女人,為了他的地位公司這些事情而把她推給別的男人,把她欺騙到別的男人的床上,也絕不會是當年她的付出,沒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報。
她真正難過的,隻是那次他分明從那個司機手中把她救了出來,卻轉眼沒多久,就把她推進一個更深的深淵裏
她隻是難過,前不久還因想問她一句到底有沒有過那麼一點點的後悔,就導致出了車禍的他,才沒過去多久,就輕易把當時的信念全部撕裂
她真的,隻是有點難過於這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