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自己打自己耳光的滋味,究竟有多疼?
他一定感受不到。
因為她又聽見他撚滅煙頭後,抬眸看向她,挑眉說,“一箭三雕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隻有她跟別的男人上床,再被記者撲捉個正著,再加上早就準備好的公關文,洗清被扣在他腦袋上的髒汙,便能讓柳卿卿開心。
柳卿卿開心,柳卿卿的父親就自然開心。
柳卿卿父親開心,那麼遲遲沒有審批下來土地使用權很快就能下來,然後公司最近遭遇的困境,很快就能緩解過來
這就是他能想到最快也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而除此之外,他也無路可走。
眼角泛了淚光,盡管她覺得,此刻哭是一件很沒有骨氣也沒有自尊的事情,如果可以,她也想用笑也詮釋她的無所謂,但,她笑不出來
微微低下頭,她說,“可是,我的身體,你碰過。”
一句平靜的話,卻驟然戳進唐慕年的胸腔裏,狠狠撞在他的心尖上,讓他的心髒,有那麼一瞬間,不可抑製抽搐的一痛。
呼吸驀然凝滯,唐慕年定定的望著站在對麵的她,眼神灼灼,眼底充斥著一抹沉痛的光澤,但,卻又很快被他斂了下去,也一並將心底那股他認為不再該屬於他的沉痛也斂了去。
隨後,他嘴角譏嘲而輕蔑的勾起,輕描淡寫的諷刺道,“別的男人不也是碰過?”
“”
她現在的身體,還能值幾個錢?
在他的眼中,或許早就分文不值,不然,他也就不會那麼輕易地把她送給別的男人
扯扯唇,宋言深吸了口氣,努力抑製著心底那股無法訴說的悲涼,她強行控製著,不讓自己因為感覺到了他的冷意而變得顫抖不已身體,緩聲問,“如果,我再一次的告訴你,隻有你碰過呢?”
“可惜。”他風輕雲淡的笑,“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她的信用值,在他這裏早就為負,她就不能再有任何一點的期望,期望他還能相信她的一句話。
而就算如果,真的如果,那也不能掩蓋她有一個兒子的事實。
又更何況,公司遭遇的這一切困境,又幾乎全是因她而起呢?
宋言搖頭失笑,笑得無比的自嘲,心中分不清是有多冷多寒,心髒像是要被凍傷了。
一個男人不肯相信你,任你說得再多,解釋得再好,他也絕不會相信。
對他而言,哪怕她現在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訴他,他也未必能相信,他就是這樣一個不會信任的男人,以前是,現在是,一直都是
他從來就不肯相信她,哪怕那麼一點點
她分明在之前就已經得到過這樣的認知,卻好像一直不肯徹底死心,這大概就是女人的通病,對待一個自己深愛的男人,不論多久,不論他如何不肯信任,始終都會對他抱有那麼一點點的期待。
而現在,這種希望著他還能有一點點信任期待值,終於也化為泡沫,消散於她心底深處,漸漸歸於無形
“那麼,可能真的抱歉了。”忽而,她輕輕扯唇一笑,不再是想著他還能相信她什麼,抬眸望向他,笑得平靜,“我並沒有跟你安排的那個男人上床,也沒有讓記者抓拍到那種你們所想的畫麵,真是抱歉,讓你期望的落空了。”
唐慕年一滯,眸光牢牢看著她笑得完美的臉。
他討厭她這種嘴角微微勾起,淺淺清笑著,笑得完美而讓人找不到一絲破綻的臉,因為她這樣淺淺微笑著的時候,是她最好看,卻也是讓他認為,最為虛偽的麵孔。
以前討厭,現在也是。
彼此對峙了良久,緩緩,他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溢出唇畔,“你出軌吧。”
“”
“隻有你出軌,我跟她才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調開目光,他說,“盡管之前的醜聞讓我們都名譽掃地,但她卻不能在這時成為第三者,接受別人鄙夷的目光。”
“”
“你出軌吧,這樣我就能跟她在一起了。”
然後,所有的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
宋言深深地覺得,此刻她應該掉頭就走,不要再看這個忽然讓她感到恐懼,並且還有那麼一點點排斥惡心感蔓延在她心底的男人一眼。
但是,腳步就像生了根,她走不動。
可能是被他的語氣傷得透了,她現在連邁開腳步的力量,竟也是沒有了。
“我不會。”宋言平靜地笑,笑容淡淡,然而言語卻是頑固得偏執,絲毫不肯退步,“你想讓我再次背負所有的罵名來成全你跟別的女人,可我不會按照你的步子走。”
哪怕她一次次的覺得,麵子名譽這種奢侈的東西,她從來沒怎麼真正在意過,但這一次,想讓她出軌來背負所有,她絕不!
哪怕她不為自己考慮,她也得想宋小源知道這一切後的感受。
所以,她絕不主動出軌,絕對不!
對於她不容置疑的口吻語氣,唐慕年不禁蹙了下眉,視線再次投到她身上,緩緩地,他站起身,目光與她平視。
緘默良久,她眼神絲毫不肯有半點退縮,終於,他忍下連自己都會厭惡自己的心理,說著連他自己內心深處都會唾棄的語言,冷淡道,“這是你欠唐家,也是欠我的。”
“”
宋言渾身一震,眸光倏然呆滯。
“如果當初不是唐家收養你,目前你在何處都是個未知數,爸曾經那麼疼愛你,你卻連他去世時都沒能來看一眼,並且當初一句話也不留下就離開我身邊,還給別的男人生了孩子。”每說一句,他眉頭就越皺一分,心底厭惡自己的那股惡心感就越甚,可他仍舊不得不說,“你不覺得,是時候應該做點什麼,來報答唐家,報答在天上看著的爸嗎?”
後麵他沒有再說報答他,因為那種感覺會太惡心,他自己也難以啟齒。
但,已經足夠了。
盡管他後麵不提她是否應該回報她什麼,單單是前麵那些,就已經足夠傷得她完無體膚,鮮血淋漓的了。
深深地看著連眼瞳都是呆滯的她,他說,“畢竟,我們要離婚了。”
“嗬嗬”突然,宋言垂眸,低低笑了出來,笑聲繚繞在空蕩安靜的空間內,略顯清脆而空洞,低低的,她說,“你真可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