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這番緊急軍令下得倒正是時候,服從臧霸軍令的曹軍士兵雖然仍舊有些驚疑,但是卻也沒有工夫再多想,老老實實地完成臧霸的命令,有條不紊地開始向西方撤退。

郝萌此時還沒用從剛剛孫翊的那股子殺意中清醒過來,侯成卻是有些驚恐地對臧霸問道:“怎麼孫翊沒有帶兵追過來啊?”

臧霸一聽到侯成的問話,這才反應過來,似乎孫翊並沒有乘勝追擊啊!臧霸皺了皺眉頭,難道孫翊年紀輕看不出來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隨即臧霸搖頭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能夠設下這麼個圈套的人,又豈會犯這種錯誤。可是一時間,臧霸也不知道到底孫翊在打什麼鬼主意,現在也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總算這五萬曹軍還算是保持了基本的軍心,能夠按照臧霸的吩咐組成陣型,緩緩向西行軍。雖然侯成和郝萌都著急得要命,生怕身後的徐州軍會追過來,但是臧霸卻是堅持要保持陣型。從剛剛那一戰看來,對方是早有準備,誰也不知道對方是否還有什麼後招,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整整行軍了五個時辰,天色已經黑了,臧霸可不敢在青州境內安營,下令連夜趕路,總算是到了泗水邊,隻要過了泗水就是兗州境界了。臧霸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開始下令士兵過河,那些曹軍士兵早就按捺不住了,一路行軍了五六個時辰,一個個都口幹舌燥。聽得臧霸的軍令一下,一窩蜂的往河水裏跑,趁機栽倒河裏喝水,特別是那一千多名跟著臧霸從火堆裏逃出來的士兵,整個人都撲到河水裏去透透涼。

臧霸也知道這些士兵辛苦了,所以也沒有苛責他們,反正也快到兗州境內了,就由得他們放鬆一會。隻不過臧霸心裏總是有些不對勁,心裏忽上忽下的,一種不安感一直盤繞在他的心裏。看見臧霸不停地往後看,剛剛從河水那裏洗了把臉的侯成走了過來,笑著對臧霸說道:“臧霸,跑了這麼久,也沒有看到孫翊追過來,估計是沒事了!說不定他們的兵力也不足,所以才不敢追過來。”

“嗯!”臧霸不置可否,實際上現在也隻能做這個解釋了。大概是見到臧霸等人並沒有阻止,那些曹軍士兵越鬧越歡騰了,有的甚至幹脆脫了個精光在泗水河裏洗澡了。臧霸一皺眉,這就有些不太像話了,怎麼說現在也還是在行軍過程中啊!

“好了!”臧霸隻來得及說了這兩個字,接下來的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卻是把臧霸的話給硬生生地堵住了。

怎麼回事?臧霸、侯成、郝萌以及那五萬曹軍士兵頓時都被這一聲巨響給嚇愣住了,全都轉頭望向南方,那是泗水的上遊。那一聲轟鳴聲之後,聲音卻沒有停下來,轉而變成了一陣陣嗡鳴,而且聲音越來越大,就好像有千軍萬馬正在向著這裏狂奔。

“不好!”臧霸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慌忙對著河水內的曹軍士兵大聲呼喊著:“快上岸!快上岸!”

就在包括侯成和郝萌在內的所有曹軍將士都奇怪地看著臧霸,等待他的解釋的時候,泗水以南的上遊拐口總算是比臧霸先一步給出了答案。

就看見大約有數人高的浪頭直接拍打著泗水拐口的河岸,然後洶湧地向著泗水下遊狂奔而來。那浪頭的速度一浪高過一浪,還不待站在河水中間的曹軍士兵反應過來,就直接將他們給吞沒了。

臧霸先一步趕上了岸,總算是沒有被這波洶湧的洪水給撲到,不過逃出來的,也僅僅隻有他一個人而已,整整五萬人馬,包括跟著他在並州軍數十年的侯成與郝萌,全都被這洪水給吞沒了。臧霸看著依舊在洶湧澎湃的河水,麵色蒼白,滿腦門子的汗水。

整整十萬人啊,也就是今天早上時候的事情,自己帶著整整十萬人還有四員大將,浩浩蕩蕩地渡過這泗水。可是這才一天不到的工夫,四員大將沒了,十萬人馬也沒了,就隻剩下他一個孤家寡人了。臧霸就這麼一個人騎著馬呆立在原地,一動都不動,他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能去哪裏。

回長安?曹操給他十萬人,四員大將,現在卻連人家的城門都沒有碰到,一名敵軍都沒有殺死,就這麼全沒了。到了長安,曹操肯定是不會輕饒他的,說不定就是一刀給砍了。可是不回長安,他還能去哪裏呢?

臧霸就這麼一直呆在那裏,直到自己被徐州軍包圍了都不知道。當看到周圍全是如狼似虎的徐州軍士兵的時候,臧霸忽然翻身下馬,直接解下了自己的兵器,高舉雙手,做出了一個影響他此生的決定:“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