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半天說不出話,他倒笑了,“怎麼,沒聽明白?”
她指著自己的腦袋說,“已記在這裏,遲早會想明白。”
前麵有對老夫妻在夕陽的餘暉裏緩緩地走。他們長長的影子攜著手,在流逝的時光裏一點點沉澱下來。
他捧著她的臉,輕輕在唇上印下一吻,“那麼,往前走?”
她伸根手指,像個騎士般揮劍一指,“向wonderland前進!”
白曉的精神漸漸好起來,又能同周圍的人有說有笑了,不過,卻開始趕他走。“你怎麼又不回公司?”
厲皓承公司裏有項大工程正好也是非常時期,幾個主管做不了主,來過幾次,就在病房裏做小型會議。
因此她時常露出不滿意的樣子,其實是覺悟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何德何能,這樣霸著他。他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裏。
他其實緊張過頭了,以為現在的她還會無理取鬧嗎?發生了那麼多事,細細想來,命裏注定遇見的躲不過,唯有一直走下去,無論等著她的是什麼。
複查結果一次比一次好。醫生對她的狀態非常滿意,叮囑又叮囑,“加油,一定要堅持。”
現在到了節骨眼上,他哪裏還肯離她半步,簡直把病房當辦公室了,批文書,視頻會議,什麼工作都在這裏完成,交際應酬也一律擋外。
這天夜裏突然醒過來,驚惶叫他:“厲皓承。”
他過來,像是剛睡著的樣子,半閉著眼,柔聲問:“乖,怎麼了?”
她的聲音竟然顫抖,“我的腿,我的腿。”
他一驚,完全醒了,伸手放在她額頭,“腿怎麼了?”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掐下去,“不是頭,是腿!”
二十四橋明月夜
“誒……終於回來了!”長長伸個懶腰,有多久了?在醫院的日子,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宅子裏頭的人個個看著親切,找招呼吧,連從沒有說過話的來修剪花圃的園丁大叔都不漏過。站在客廳的水晶吊燈下,叉腰做茶壺狀,也不怕被那倒三角冰淩錐砸到,“噢哈哈哈,我白曉又殺回來了。”
都在看她嗎?嘿嘿,是有點忘形了,誰讓她得意呢?
說起來,那天夜裏下肢突然有感覺了,慌忙中叫來值班醫生,一番手忙腳亂之後,醫生還有點不可置信。
想起來又忍不住得意,看他那表情分明是在說,“奇跡啊奇跡”,真的,誰也沒想到這麼快會出現轉機,人的身體真是太奇妙了,唔唔,應該說她的身體真真奇妙才對。
厲皓承看她那樣,忍不住過去敲在她腦子上,“別站太久。”她吐舌,回來了對他不也好嗎?在醫院他跟著她一起受罪。
吃飯時,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像是有什麼東西緊繃著到此刻才真正鬆下來,胃口也開了,不知不覺多吃了一碗。
他又在那頭看她吧,不怕他看,在醫院的日子天天不分鍾點守著她。再吃一塊豆腐,肉末燒出來的就是香。
房間,感覺上還是以前每天都見到的樣子,是太過熟悉了,倒像那天早上匆匆離去,在山下兜個圈子又回來了。如果沒有那通電話……唔唔,甩頭,甩出去。說好往前看,往事不可追呀不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