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羽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

鍾羽此時腦中混沌蒙昧,下意識地隨著別人的言語做事。

鍾蕭見狀,暗自歎氣,心道:“強求無用。然而,那日之事卻又作何解釋,亞聖總不至於幽我這後生一默以取樂吧?”

丘茨向左右首各點一下頭,眾長老當即離座而起,各自尋方位站定。

眾長老所站方位看似雜亂無章、隨意作為,實則是擺了一個天蜀劍宗少有的防禦劍陣,此劍陣乃是由護山大陣精簡演化而來。

天蜀劍宗皆修劍道,劍意之鋒芒,世間莫之可當,劍法修煉中少有防禦招數。但這套劍宗少有的主防禦劍陣,放眼修行界,能與之媲美者,亦屈指可數。

見劍陣已成,丘茨右掌當即作劍指狀,身周隨即隱現淡淡劍意,意顯慈悲,無一絲凶意。

丘茨猛地站起身來,劍意鋒芒也隨之大漲,慈悲之意旋即四散,若不動明王忿怒、欲焚滅世間的破滅劍意代之而現。

這道劍意方現,大殿內的氣息旋即便濃稠有如實質,為劍意絞撕,變得扭曲不堪,直欲破碎裂開,更隱有黑線一現而沒。

於大殿之外,宗內眾多異獸齊聲嘶吼,皆作畏服狀,這時群山深處忽地傳來一絲厚重劍意。這道劍意甫一出現,大殿外的異狀隨之消散。

且說大殿之內。

過了片刻,丘茨身周破滅劍意,凝成了一柄普通長劍憑空懸於丘茨身側,長劍甫出,大殿內的異狀也隨即散去。

丘茨白眉微皺,臉現凝重之色,右腳抬起緩緩向前踏出一步,那柄長劍隨之向前移動,劍尖指處,正是呆然站於殿中心的鍾羽。

隨著丘茨一步踏出,所放劍意雖非是針對鍾蕭,但他此時心下也覺如身處虛空般毫無憑依,茫然孤獨。

鍾蕭性子跳脫張揚,對自家事物素來不掛於心中,但他決難容忍他人因自己而受到一絲損害。

他此時雖然不知掌教真人用意何在,但眼見得自家侄兒,即將被破滅劍意加於身,腦中一片空白,劍氣自然勃發,抬腳便欲上前佑護侄兒。

但丘茨此時的劍意何等狠辣,鍾蕭右腳還未得踏下,雙眼便是一黑,直欲昏厥。

然,鍾蕭被譽為劍宗百年才得一出的絕世天才,這等美譽又豈是虛言?

隻見鍾蕭此時口不能言,頓時發起狠來,在心中狂吼一聲,硬生生的將右腳踏在了地上,隨之一股大力傳來,隻覺胸口似為萬千巨石所擊,悶哼一聲,一縷鮮血不絕從嘴角溢出。

他渾沒看到正站於殿心為長劍所指的鍾羽,在此破滅劍意之下,直如事不關己般木然而立,全然未現出一絲為劍意逼迫的窘促模樣。

丘茨不顧正奮力抵抗的鍾蕭,白眉輕揚,再次緩緩踏出一步,長劍隨之而進,離鍾羽額頭隻有短短三寸距離。

鍾蕭見狀,雙目怒睜,眼角已是流出鮮血來,雙目漸赤,隨即悶吼一聲,再踏一步。

鍾蕭方才踏出一步後,便覺如受萬劍攢刺,四肢冰涼,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上前!上前!救人!救人!”這時又踏一步,所受劍意更為淩厲,隻覺得自己已為一柄亙古長存、威猛無儔的神劍所刺,要碾碎自己的軀體,磨滅自己的道心。

隻聽“哇”的一聲,便見鍾蕭噴出好大一口鮮血,身體被震出了大殿,隨即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