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前世種種壓在心底深處,一旦去觸碰,那就是抽筋扒皮的痛。她記得茹兒和魏景辰淩辱她的場景,更忘不了魏景辰啟她父親骸骨、讓她父親死不安生的切齒之恨。
有些事,隻能由她自己去做,二哥縱使疼她護她,卻始終無法代替她去做。
午夜夢回之際,敖纓想,這段時間是她前世今生裏所體會過的最快樂的日子,能夠讓她暫時壓下心裏的仇恨和傷痛。可該來的躲不掉,隻有她親手去做了,才能夠徹底放下。
於是這一次,敖纓主動道:“說來,我也不知道京裏是番什麼光景,我正想說想要去看看,茹兒妹妹就先說了,不如我與茹兒妹妹結伴同行。”
茹兒倒是一怔,她都還沒主動邀請敖纓,敖纓就先提議跟她一起去。不過也好,省去了諸多麻煩。
“三姐願意陪我一起去嗎,那真是太好了!我們一路上可以遊山玩水了!”
威遠侯拒絕道:“不行,姑娘家家怎麼能長途跋涉去那麼遠的地方!”
敖纓扒拉著威遠侯的手臂撒嬌,“爹,您就讓我去看看吧,況且有大哥在呢,他會保護我們安全的。”
敖放這時也開口道:“若纓兒和茹兒非要同去,請二叔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們的。”
威遠侯沉著臉沒鬆口。
敖纓一路跟著他去書房,好話說盡,“爹,等我回來,再給你做兩雙鞋好不好?還給你做衣服。”
書房裏隻有父女兩人,威遠侯才對她道:“此去京城於你來說不安全。阿纓,你不要胡鬧。你想要遊山玩水,隻要是在這徽州地界內,想去哪兒讓你二哥陪你去便是。”
“我沒有胡鬧,我想去京城。”
“你說說,你去京城是想幹什麼。”
敖纓背著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腳尖,忽而反問道:“那爹說,茹兒妹妹這個時候去京城是想幹什麼呢?”
威遠侯沉吟不語,敖纓都這樣問了,他豈會不明白。
“上次宮使來徽州時,茹兒妹妹出門了一趟,我讓顏護衛找人跟著她,見她給了宮使一根簪子。”
“爹不想與皇家聯姻,但茹兒妹妹不這麼想。我得去看著她呀。還有,進京給太後賀壽的又不止咱們,還有其他王侯的人,我可以幫爹去探探底。雖然是拒絕了聯姻,有爹坐鎮徽州,皇家也不敢明目張膽把我怎麼樣的。”
威遠侯臉色十分難看,良久,才道:“阿纓,當前局勢茹兒不明白算了,你明白就好。這件事讓我好好想想。”
啟程這天,一切都準備妥當,敖纓和茹兒都已經各自上了馬車,隨時準備出發,卻久久不見敖放出來。
卻是敖放因為轄地的柳城內出了亂子,在昨個半夜的時候就已經離家去收拾,到這個時候都還沒有回來。
敖纓興致缺缺地和扶渠坐在馬車裏,楚氏和茹兒等著敖放回來,結果卻等來了兩天不著家的敖翌,失望之情頓顯於臉上。
敖翌不著急下馬,騎在馬背上順勢抬手,就撚住了馬車的窗簾,往上掀了掀,一眼就看見裏麵的敖纓。
隻不過她看起來不怎麼有精神的樣子。
敖纓聞聲立刻抬頭,隻見窗外馬背上的男子高挑頎長,輪廓分明的臉上是慣有的冷肅沉厲,她便是一喜:“二哥,這兩天都不見你人影兒,你上哪兒去了?”
本來前世應該是敖放和她跟茹兒一起進京的,而這一世陪同的人還是變成了敖翌。敖纓清楚地知道,就算一切事情的軌跡還是沿著前世進行,可終究也有些事變得不一樣了。
比如敖翌的存在。
出了徽州城,這一路上山高水長。敖纓也絲毫不覺無聊。
她若是馬車坐累了,便和敖翌一樣騎馬。頭上戴著一頂紗帽,遮擋了陽光,她可縱情欣賞旅途中的山水風景,少有的悠然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