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春困來襲。
敖纓坐在回廊下靠著柱子打盹,眼看著就要一頭栽下來了,一道身影閃過,她的頭直接撞在一方胸膛上。
敖纓惺忪醒來,揉了揉眼,仰頭看見敖翌挺拔地站在廊邊,道:“二哥,今天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忙完了。我帶你出去轉轉。”
敖翌帶敖纓尋了個水流緩慢的江邊,教她拋餌垂釣。
敖纓看著敖翌手裏拿著魚竿,他舉目遠眺江麵,身上竟有股寧靜悠遠的況味。
敖翌手把手教敖纓怎麼拋長線,水下剛有了動靜,敖纓就要開始收竿了。
然剛一動手,冷不防身後氣息襲來,敖翌站在她身後,手臂從側方伸過,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按住她手上的魚竿,有種不容置疑的力道,不許她動。
敖纓好似靠在他懷裏,聞到了淡淡的皂角氣息,很是清爽幹淨。
她緊緊盯著水麵上飄著的魚線正往下一扯一扯的,心頭怦怦跳起來。
直到敖翌把著她的手,突然收力往上揚魚竿,那動作幹脆利落,水裏揚起淺淺的水花,緊接著就看見一條魚蹦出了水麵。
“釣上來了!”
敖纓十分欣喜,雖然是條瘦小的魚,敖纓還是親手把它捉著放到旁邊盛了水的木桶裏,看著它慌亂無措地遊來遊去。
敖翌又掛了一枚魚餌,把線拋了出去。
敖纓半晌沒出聲,敖翌回頭看她一眼,見她趴在木桶邊,看著那水中魚怔怔出神。
“你覺得它很可憐?”敖翌忽然問。
敖纓搖頭:“它本來是自由自在地遨遊在茫茫江海裏,卻因為一時中了圈套,而被困在這方寸木桶間,最後還要被人抽筋扒皮,二哥,你說要是重來一次,這魚還會上鉤麼?”
“這是它想重來就能重來得了的?”
敖纓笑笑:“也是,人很多時候尚且不能夠重來,更何況是魚呢。我隻是突然間覺得,人有時候也像這魚一樣。”
她何其幸運,能夠有機會再重來一次。但是麵對殘酷的已知,比麵對未知更可怕。
敖纓扒著木桶,喃喃道:“二哥,我怕。我怕我會像這魚一樣,最終還是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
“那就不要去吃別人拋下的餌。有二哥在,不會餓著你。”
敖纓聽來端地一顫,仰頭看著柳蔭下的這一道側影,好似隻要有這個人在,她便能夠心生安定,縱使往後風雨飄搖,她也再不用擔心害怕。
敖翌看過來,波瀾不驚的眼神落在她臉上:“比起做一條魚,做個釣魚拋餌的人不是更好。”
他的三言兩語,撥開了敖纓心中的茫然恐懼,讓她也如遠處那雲頭播撒下陽光一般,豁然開朗。
敖纓眯著眼笑道:“二哥說的是。”
要來的擋不住,那就來好了。
這一世她不是孤單奮戰一個人,有什麼可怕的。
不光是釣魚,做事也是一樣,要沉下心來。
敖纓靜心等待,終於等到魚兒上鉤套牢,她興高采烈地收竿。
可約摸是釣到了個大家夥,在水裏遊動掙紮,敖纓毫無防備,魚不容易拉上來,倒險些被魚給拉到了水裏去。
幸好敖翌動作快,順手勾臂摟了她的腰往後退些才得以避免,又幫她收竿,一看果然是個大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