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打車匆匆趕往王鵬說得地點吃飯,路上我跟司機聊得很愉快。那天我的心情很好,顯然司機的心情更好,一路跟我說昨天打麻將怎麼怎麼贏錢,一直玩到淩晨5點多才回家睡覺,上午沒有出車,本想掙個車份錢就行了,沒想到一下午又掙了好幾百。我一邊跟他閑聊,一邊向路邊看去,意料之中,一幢黃色的小樓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就跟司機說:“師傅,你看,我就是這畢業的,這麼多年還這B樣!”司機看了一眼說:“哪一樣啊?你沒看樓上寫著拆呢嘛?”
師傅沒說我還真沒注意,仔細一看還真是,黃色的樓上用黑筆寫著拆,還畫個圈。我問司機:“怎麼回事?”司機說:“危樓,不讓上課了。”我說:“我靠,不早就危樓了嗎?我上學那會就直晃悠,這會兒想起來不讓上課了。”
我突然陷入沉默,高中時候的事情竟然突然曆曆在目起來了。那校門口黃色的傳達室,然後往裏一走是兩排大樹,秋天的時候,樹上飄落黃葉,大家都說很有意境。再往裏走是黃色的教學樓,晃晃悠悠的,每當下雨還總是挨雷劈。再往裏走,連操場都是黃色的,趕上風大,地上的黃土麵被卷的漫天飛舞,與黃色的樓,黃色的樹葉卷成一塊,離遠一看好像黃土高坡,這就是我的母校——SY中學。SY是實驗的簡稱,中國有這麼多實驗中學,我也不怕告訴你們。想想當初還指著校服上的SY說別人—“傻樣”!當時大汪就說:“媽的,*學校。”然後一臉的鬱悶。
記得當時和張波,大汪,流氓去比教學樓還岌岌可危的實驗樓打掃衛生,然後忘了誰說了一句說這樓是不是快塌了?我怎麼感覺一走道,樓直晃悠。這要是咱們一起跳兩下,肯定塌了。我說那就試試唄。想想那時候真是想得少,然後幾個人竟然真的一起跳了起來,跳起來以後,明顯感覺到腳底下的地麵跟著震,樓確實開始晃悠。就是擁有這麼一幢破教學樓的學校,被冠以全市重點的名號。
與這幢危樓搭配的還有黃土麵操場,爐灰跑道,地麵開裂的水泥地籃球場,6個掉渣的籃板,如果你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你一定無法想象兩個籃球場怎麼會有6個籃板。被大家卡歪的旗杆,一個進去10幾個人就會轉不了身的食堂。通過以上這些描述你一定以為這是一所處在邊遠山區的重點中學,可是我得告訴你,這所中學地處一個沿海開放城市。與這些極其破舊的公共設施相對應的是老師每人一台電腦,據說後來變成筆記本了。大節小假的老師福利,米麵鹽油醬醋茶,麵麵俱到,或者給個電飯鍋,電磁爐什麼的。還動不動就組織一個什麼旅遊,然後讓一個將軍肚,八字腳的猥瑣主任看著我們上一天自習。
我們當時就很是疑惑,老師們府福利麼好,就不能給學校更好的建設一下?籃球框裝個網還審批半天,老師們的福利卻一年比一年好。這些事在今天看來一切都合情合理,校方早就知道這個破地方呆不了幾年,早晚得搬,沒必要投資在這個地方。
雖然我在這裏唧唧歪歪的說他這裏不行,那裏不好的,但是這話要是在外校人的嘴裏說出來,我還是聽著不是滋味。母校就是這麼一個地方,自己說什麼都行,別人說什麼都不行。
我就這麼自顧自的想著原來的那些事起來,司機見我不再說話,也不跟我說了,拿起了對講機老張,老王的嬉笑怒罵起來。一會兒功夫,到了目的地。
人總是想往前看,但是那些人,那些事,甚至那些些地方,總是把你拉向過去。比如這個飯店,雪泥。一到這裏我就不由自主的想抄起茶壺,給自己倒上一碗。因為這裏茶壺裏沒有茶,永遠都是慢慢地一壺豆漿,桌子上也總是有那麼一碗白糖。所以每次來這吃飯,菜還沒上,肯定得喝上兩壺豆漿,然後還得跟服務員猛要白糖。
我估計我來的不晚,無論如何我肯定不是最後一個到得,因為傻於總會給我們墊底。就是一個吃拉麵能越吃越多的慢性子。每次吃拉麵,總能把拉麵吃出兩碗,吃的時間太長,麵條都陀了。
一進門,我就直接奔雅二,如果他們到了,那麼肯定是那屋,這麼多年,習慣了。我一進屋,看見大鵬,胡威,阿會,蘿卜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大鵬看見我進來說:“不讓你5點半到嘛?幾點了?”“這不剛過幾分鍾嗎?傻於不是還沒來呢嗎?點菜了嗎?”“我跟傻於說5點到,我還怕他來晚了,早說了半小時”阿會說。“你跟他就得說4點來”胡威說。“實驗拆了,你們知道嗎?”我說,“什麼時候的事啊?都說好幾年了。”蘿卜問,“我今天路過剛知道,我還尋思了,試驗什麼時候這麼早就放假了?一輛自行車都沒有。結果人家出租車師傅說,實驗危樓,不讓上課了,學生都去一中上課去了。”我說。“打咱們上學那會那會兒就有消息說實驗搬家,就這消息一年接一年的傳,多少年了,終於成真了。”胡威說。“那現在實驗沒人上課了?哪天打球去吧?”阿會說,“就實驗那破框,那破場地,你還去啊?”胡威說,“我操,當年你少打了,服務員,點菜”我說。“今天不喝酒吧,上次我還沒緩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