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放下筷子注視著她:“你擔心會有人認出我?”
薄槿含著漸漸釋放出本味的梅子,沒堅持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喝了一口魚羹中和口中那強烈的酸。
君黎哭笑不得地看著她淚汪汪的眼睛,抽出紙巾幫她擦掉眼淚,平靜地說:
“我離開演藝圈,不是為了隱姓埋名的生活,而是為了像普通人一樣。能和你一起毫不顧忌地牽手出門,走遍大街小巷。不用考慮是否會被狗仔記者跟拍,是否會因為我明星的身份傷害到你。”
薄槿注視著他,眼底有光華流轉。
“隻要你喜歡,我們就去參加。假如真的有人認出我,拍攝隨意,不影響秩序就好。如果你不想出鏡,或是不願意看到我被圍觀,你就帶我逃跑。”
君黎頓了頓,唇角挽起誘惑十足的笑。
“就像某次在劄幌的藥局,你把我從人群中救出來一樣。”
薄槿像是被說動了,對晚上的祭典活動有了許多興趣,午餐時兩人對穿常服還是浴衣討論了一番。
看花車巡遊的人群有很多各地和中國來的遊客,試想,一堆衣著常服的遊客中突然冒出穿浴衣的家夥,應該很難不惹人注目。
最終一致認為穿常服為妙。
*
午後小憩,薄槿是被滴滴答答的雨聲吵醒的。
臥室沒看到君黎的身影,她換好衣服到外麵找他,推開拉門便看到坐在長廊邊打電話的修長身影。
薄槿走過去伏在他背上,聽筒裏的聲音她聽不太清楚,依稀分辨出“想念”、“完結”、“稱讚”等幾個零碎的詞。
君黎掛掉電話反手扣住身後慢慢下滑的身體,把她抱到腿上,看清她穿的衣服後眸色嚴肅起來:“又不圍披肩,小心著涼。”
“我有你啊。”薄槿展開他的風衣鑽進溫暖的懷抱中,喟歎:“這兒比披肩還要暖和。”
懷裏抱著一團柔軟的感覺並不差,君黎拉著風衣緊緊裹住纖瘦的某隻。
“國內的電話?”悶聲悶氣。
“是沈老師。”
薄槿拱出腦袋,仰望著他說:“沈導演找你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不算要緊。”君黎低眸看著她漂亮的眼瞳。“沈老師告訴我,鳳鸞台昨天晚上剛剛完結,打破了雪國保持的最高收視紀錄,話題討論度創下曆史之最。你拍攝的照片也是,據說被觀眾讚為教科書式的宣傳海報。”
“沈導演這麼說,證明鳳鸞台的確很成功。”薄槿眨了眨眼:“我聽到他說想念,是指觀眾很想念君黎,想再見到你對嗎?”
君黎俯首以額觸額,說:“既然離開了,我就不會再回去。”
他的額頭微涼,也不知在外麵待了多久。
薄槿在風衣裏摟住他的腰,偏頭靠在他頸窩。“也許可以錄製一段影像。畢竟,你還沒有和大家好好道別。”
沒等到回答,薄槿伸出手指穿過他的襯衫下擺,貼在他勁瘦的腰側。
微涼的觸感讓君黎回了神,捉住她搗亂的指尖握在手裏。
“好不好?”薄槿低柔的尾音拉長,難得撒一次嬌。
“為什麼要再做一次道別?”
“不想讓你留下哪怕一分一毫的遺憾。”薄槿轉頭望向廊外水霧般的細雨,像低喃又似自語:“我很自私的,與喜歡你的那些人好好說完再見,你就隻能屬於我一個人了。”
雨勢漸微,探出廊外兩尺長的屋簷邊緣,有大顆大顆的水珠不停墜落,在石板的縫隙中砸出一個個小小的水窪。
回房間研究如何錄影,給沈天回電時,年已半百的大導演緊跟潮流,提議用這兩年最流行的網絡直播代替普通VCR。
對於兩個如非必要連手機都不怎麼用的人,理所當然被所謂的直播難倒了。
鼓搗半天還是沒有弄明白,薄槿跑到一旁檢查早上拍的花草照片,君黎放棄摸索決定請教外援。
海的彼岸。
大會小會連軸轉,直到下午才吃上午飯的葉梧,聽到某人的要求差點噴飯。“咳咳,您老要實在閑得沒事做,就滾回來接手你的公司!”
“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再說話。”聲音清冷。
“……”
葉梧氣得撂下手機。
一分鍾後,鈴聲再次響起來。
“現在可以開始了。”停頓幾秒,聲音依舊清冷:“允許你一邊吃飯一邊說話。”
葉梧忍了又忍才壓下扔手機的衝動,破口大罵:“靠!現在是誰求誰幫忙,你自己心裏難道沒點X數?”
……
“不用麻煩下直播軟件,微博就能直播,你身邊有電腦嗎?檢查微博賬號有沒有登錄……下載助手安裝虛擬攝像頭……按步驟點擊新建……按使用文檔一步步來……他媽簡體中文你看不懂啊!”
君黎看著配置成功的電腦頁麵,舒了一口氣,掐斷手機通話。
葉梧:……
*
雨停後太陽跳出了雲外,君黎把筆電搬到客廳門口調整光線,冷不丁看到不遠處花圃裏,某個不聽話又不圍披肩的身影。
無奈地丟下電腦,君黎拾起落在長廊中的披肩走進庭院。
薄槿翻著剛剛拍攝的雨後組圖,比清晨組圖效果好很多。滿意的笑容剛剛冒頭,便在看到君黎手裏的東西時戛然而止。
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怎麼辦,不如……
身體比大腦反應得更快,當她意識到時腳步已經邁出庭院外,順道落了鎖。
回頭一看,立時背過氣去。
君黎閑庭信步地繞開門,長腿一抬,輕鬆跨過一米高爬滿藤蔓的木欄牆。
他有外掛,這算作弊!
薄槿認命地站在海邊波浪衝刷不到的地方,十分清楚她再往裏走,肯定會被狠狠教訓一頓。
君黎興起角色扮演的惡趣味,一點點逼近。“再跑啊,看你還能跑到哪裏。”
“才沒跑。”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君老師,今天雨停之後一點也不冷,就忘了披它……我保證下不為例。”
君黎思考著要如何罰她,忽然一個浪頭撲過來。他反應極快地抱起她,長裙的下擺還是被海浪打濕了一截,自己則濕了半條褲腿。
薄槿雙臂勾著他的脖頸,說:“我忘記開始漲潮了。”
君黎抱著她往回走:“還有呢?”
“對不起。”薄槿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