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擺弄針線,想繡什麼?”這時,夜流暄淡漠平寂的出了聲,說到這兒,嗓音微頓片刻,又道:“你若想要什麼,吩咐管家尋個繡娘來,你隻管吩咐繡娘為你繡便是。”
鳳兮抬眸觀他一眼,未言。
他似是難得的好耐性,平寂的嗓音再度溢出:“我方才看那繡樣,雖未成形,但也大概觀得出是個荷包。”
說著,嗓音稍稍緩慢深沉半許:“你這般不辭辛勞,想給誰繡荷包?”
鳳兮神色終歸是一變,然而唇瓣卻是淡抿,未有言話之意。
本以為沉默應對,他便不會深究,然而,她仍舊是低估了夜流暄的本事。
隻見他眸中神色微深,隨即薄薄的唇瓣上勾唇一抹淺得無痕的弧度。他目光直鎖著鳳兮,分毫不理會屋外管家的第三次催促,朝鳳兮漫不經心的道:“可是繡給伏溪的?”
鳳兮心底有過刹那的震顫,但片刻已是強行的壓製下來。
果然,一切都瞞不過他的。
然而,即便他早已猜到這答案,但她也不能親口承認,即便是在他麵前蹩腳的言謊,即便是漏洞百出,她也不會承認的。
夜流暄陰晴不定,行事任意,她若是不否認,萬一他為難伏溪,她怕是心底難安了。
沉默了片刻,鳳兮便努力的按捺神色,目光直直的迎上他的,隻道:“不是。”
他眸中微微滑過一道深色,片刻已是勾唇一笑,清俊的容顏透出幾許似是虛浮於表麵的暖意,道:“若不是為伏溪繡的,那你是繡給誰的?”
鳳兮心底微緊,平寂的麵上滑出幾許不奈與淡漠,隻道:“不過是打發時間的繡著玩兒,並未繡給誰。”
他笑了,俊顏如辰,翩躚朗然,“既是如此,不如,待你這荷包繡好了,便送我吧!”
這話一出,他也未瞧鳳兮刹那色變的臉,反而是極為幹脆的轉身,足下步子直往不遠處的屋門而去。
待他出去屋子,屋門便被他順勢合上。
屋內氣氛驟然寂寂,燭台燈影搖曳,透著幾許靜謐。
“主子,這大氅你先披上,這幾日的天氣莫名的寒風大盛,主子得體恤好自己。”屋外,管家的嗓音夾雜著腳步聲響來,雖是有些遠,但此際的鳳兮卻是聽得清楚。
“不必。”夜流暄的嗓音依舊清冷,短促的二字,卻是含著幾許不容人再議的強勢。
“主子近日也感染了風寒,還是披上大氅為好。入宮這截路遠著呢,馬車內又無暖爐,主子披件大氅總是好的。”
這回,夜流暄則是未出聲。
鳳兮靜靜躺著,聽著屋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最後徹底消失後,她才神色冷了下來,淡漠的合上了眸子。
憶起管家方才的話,她後知後覺,那夜流暄近些日子依是那套雪白的衣袍,質地著實是單薄了,怕是禦不了什麼寒。
隻是,像他那樣的人,我行我素慣了,縱然是管家好言相勸,也不得他半分應答。不得不說,那夜流暄,冷血無情,雖是魔頭,但也是個可憐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