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疑竇重生,鳳兮難以想通。
她暗自沉默著,依舊未言,不料不多時,困意也稍稍蔓延。
隻是在這當口,夜流暄卻低沉沉的再度道了句:“接下來的兩日,我會很忙,無暇顧及你,你好生在府中養病。另外,三日之後,我會帶你去一趟華山之巔。”
華山之巔?
獨獨這四字入得鳳兮的耳,惹得鳳兮心底驀地一跳,隻覺這四字莫名的猶如洪水猛獸,令她心底發緊,不祥之感也猝然滋生,密密交織,令她透不過氣來。
整夜,她被夜流暄擁在懷裏,姿態親昵,猶如尋常老夫老妻般諧和溫潤。
然而,這‘老夫老妻’四字剛入腦海,鳳兮便渾身一顫,心底湧出幾絲難以抑製住的嗤諷來。
她又多想了,又多想了呢。
夜流暄不曾對她真正好過,就算如今姿態親昵,也不過是表麵功夫罷了。
她的確不知夜流暄此番這般對她的緣由,但她依舊能確定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沒準哪時哪刻,他會突然將懷中的她捏死也說不準。
翌日一早,紙窗的天色並未亮,但已有遙遙的雞鳴狗吠揚來。
這時,屋外再度傳來老管家那恭敬低沉的嗓音:“主子,該如宮了。”
鳳兮本是淺眠,不由被管家這話擾醒,待稍稍掀眸,依舊瞧見了夜流暄正垂頭望她,精致如華的眸子裏夾雜著太多的情緒,全然不符合他風輕淡漠的本性。
此際,屋內的燭火亮了一夜,光影昏黃搖曳,那一點一點的亮光投落在他的側臉,竟是為他襯出了幾絲難以言道的風華與柔和。
隻可惜,他眸中夾雜著太多的情緒,待鳳兮觀他,他眸中的情緒又如變戲法似的全然被斂卻,最後換上了一層層密集的清冷淡薄,如此一來,縱然光影襯得他反柔然溫和,但他眸中的清冷,卻是委實減了他大半的柔潤。
他本就不是溫和的人,這點,她心知肚明。
鳳兮臉色不變,慢騰騰的垂眸,避開他的麵容,卻聞他道:“如今天色還未大亮,你再睡會兒。”
亦如昨日一早,他依舊是這句話。
嗓音一落,他便幹脆起身下床,最後仔細的替她掖好了被褥。
著衣,挽發,他動作極快,但卻處處彰顯高雅,待一切完好,他立於鳳兮床邊,垂眸靜靜觀她。
屋外的老管家再度出聲催促。
夜流暄仍是不為所動,反而是彎身下來,伸手拿過鳳兮床內側的那些針線繡布,垂眸兀自凝視起來。
鳳兮臉色一變,目光直直鎖他:“還我。”
他精致的眸子裏滑過一縷深色,隨即朝她勾唇一笑:“你身在病中,這些針線活兒還是少做。”
“我自己的身子,不勞夜公子操心!”說著,將手自被褥裏探出來,直直的朝他伸著:“還我。”
他眉頭微微一蹙,默了片刻,倒是當真將手中的針線與繡布放回了鳳兮手裏。
鳳兮心底這才平息,而後將手中之物放回床內側,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