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兒畫得好的女生,即使不經常捯飭自己,也很難把妝畫成災難。
何況宗念。
獨得上蒼恩寵的臉孔,一如上世紀沒有ps年代的女港星,脂粉不施已然絕色,稍加點綴則更讓人移不開眼。
梳妝台邊戳著畫架,宗念手裏捏著眼線筆,兀自望著那副未畫完的靜物出神。
郭姐敲門,“小念,你媽媽喊你下樓,客人大概十分鍾就到了。”
“好。”
宗念起身走出房間。
霞光將散,室內昏暗。畫開半幅,空白處,眼線筆揮出兩行墨色:不能倒下,身後空無一人。
……
初見林沅。
宗念認為他確實如傳言那般:是個讓女人把持不住的男人。
一陣寒暄,舅舅熟門熟路的引他往餐廳走,宗念落在最後。
席間,母親和舅舅頻頻舉杯勸酒,“林總,關於杉北的收購案,不瞞您說,我們這邊的想法……”
宗念發現,這男人真的很精明——每當舅舅借著各種由頭把話題往杉北木業的收購案方向引,他總能似是而非的應和,然後輕描淡寫的把話題轉走,最接近表態的也不過是一句‘考慮考慮’。
若說這飯局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博弈,林沅自始至像個看客,卻那麼輕而易舉的讓局中人盡數落了下乘。
天將將擦黑,晚餐已經結束。
林沅以公事為由早早告辭,他們自然不可能強行把人扣下。母親和舅舅喝的不少,一半酒醉一半心塞,沒有起身送他出大門。
宗念悄悄跟出來,接林沅的車已經停到門口,個子高的人腿是真長,幾步穿過庭院,眼看就要拉開車門。
“林總請留步。”宗念隔著幾米,揚聲喊道。
林沅聞言轉身,無波無瀾的看著衝到眼前的宗念,“宗小姐還有事?”
宗念點頭,“有事兒,”聲音有些顫。
宗念心裏默數鼓點兒,微揚著下巴直視他眼睛,緩了緩才開口道:“林總,我想和您聊聊杉北。”
她看到他微挑起的眉尾,也看到那雙暗如深壑的眸子裏佯裝鎮定的自己。
“我知道您之所以對杉北誌在必得,看中的,其實是杉北剛獲批的一片林區。
“有傳言,這片林區對林總來說意義非凡。我打聽到的是,林總母親很喜歡那裏,她一生致力於綠化事業,這片林區算是她心血……”
她把早準備好的台詞往外倒,倒著倒著,聲線尚能維穩,但她自己清楚,緊張,局促,她怕是要窒息了。
林沅全程沒有解圍,待她終於‘念’完了腹稿才啟唇道:“宗小姐到底想表達什麼?”
悄悄吞咽口水。在這男人麵前沒抱有任何班門弄斧的想法,宗念穩了穩,直抒胸臆:“那片林子是您母親的心血,而杉北是我父母的心血。我現在跟您談兩件事兒,一個不情之請,和一樁穩賺不賠的生意。
“不情之請,是希望林總高抬貴手。是,外界看來杉北現如今正是困局,但我想說,杉北底蘊仍在,若林總不入局,放眼金城,沒有哪家企業真正具備能吊打杉北的實力,杉北不是沒有翻盤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