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又過了四五日,人群中流傳出不一樣的說法。說是神女娘娘受傷後被王君救下,兩人郎才女貌,一眼萬年。神女娘娘被接入王宮養傷,所以一直不曾露麵。
這套說辭很快贏得了上京百姓的信任,王君不驅散人群,不壓製流言,就說明此事有蹊蹺。雖然有一部分人覺得王君的做法有違祖製,玷汙了神女的聖潔之軀。但絕大部分人經曆了信仰的大悲大喜,由衷的覺得,隻要神女娘娘活著就行,隻要能繼續庇佑崇國就行了。
神女被流言從仙境拉入萬丈紅塵之中,死了又活的梅在章台宮內毫不知情,她已經在章台宮住了一月,仿佛被魏昱遺忘。
魏昱在大政宮的偏殿內聽著馮淵的回稟,低頭抿了口茶,就聽馮淵問道:“你如此大費周章的想把她弄進王宮裏,當真是起了心思?”
魏昱嘖聲:“廢話太多,讓你安排的事辦妥了嗎?”
“冊封詔書是擬好了,就看你想給她個什麼位份了。我可得提醒你,外頭那些人可是生怕神女娘娘受了委屈。”
魏昱兩指點了點桌麵:“姬。”
馮淵頗為疑惑,問道:“後宮妃嬪裏並無此位,你要添一個也行的通,定幾品呢?”
“不定品階,就封她為姬。”魏昱嘴裏咀嚼者梅姬二字,覺得有些拗口。想起她身有淡香,又說道:“賜號,香。”
馮淵拱手接旨,隻覺得這人忒不會憐香惜玉,日後恐怕要後悔莫及的。在後宮中無品無階,若是旁人敬重她可比王後,若是不拿她放在眼裏,就連最末等的妃嬪也比不上。
冊封旨意送到偏殿的時候,是一個陰雨天。偏殿眾人滿臉喜色,替梅梳妝打扮的也格外莊重。漆盤上捧一件織金紋鳳的衣裳,絳紫為體,袖邊衣角為正紅色。她們說這是揄翟,是最莊重的服飾。頭飾也一改之前的素淨,戴上了花樹金鈿冠,走動時還會輕輕搖動。
梅被簇擁著來到大殿,冊封使已等候多時。他打開黃澄澄地卷軸,揚聲念道:“王君,詔。”隨後抬眼望向梅,梅站的筆直,眉頭微皺。
兩人僵持不下,冊封使生怕耽誤吉時,隻得繼續禮唱:“梅氏柔明而專靜,端莊而溫慈。冊封為姬,賜號香。”念完了詔書,冊封使兩手捧著卷軸,對著梅說道:“香姬領旨跪拜,叩謝王君恩。”
一道閃電將殿內照的陰森恐怖,炸雷接踵而來。沉重的雨濺落在地上,這場雨來的氣勢磅礴,再不似以往的溫柔纏綿。梅覺得自己像是被雷劈開了一般,風從四處鑽進她的身體,涼的徹底。她神情凝重,試探問道:“香姬?”
“是的,您是王君的妃嬪了。”
啪。梅聽見斷裂聲,大抵是從心底傳來的吧。她並沒有跪拜,而是從冊封使手中奪下詔書,死死地捏在掌心。
這場雨下的太大了,梅走在長廊內,風夾著雨直往她身上撲。曳地的裙擺拖地吸了不少雨水,使她每一步都很沉重。偏殿的宮女仆從阻擋在她麵前,梅隻顧往前走,他們也隻得邊勸邊退。
終於到了章台宮主殿,梅猛的推開宮門,涼風撲進殿內,吹滅了大半燭火。魏昱就坐在大殿之上,等著她來。
門被闔上,殿內隻留兩人四目相對。
梅將冊封詔書丟在大殿中央,卷軸滾了兩圈終於停下。她將潮濕的外袍脫下,和祈福大典那夜一樣,冷漠地看著他:“你要將我困死在王宮中?”
魏昱神色坦然:“不僅是困死,是羞辱,是踐踏。”
“魏昱,物件是不會感受到羞辱和踐踏的。”梅麵上浮起淡淡的笑容,諷人諷己:“你真可憐,我的一句戲言玩弄了你六年。”
他烏瞳視殿下女子良久,起身行至人旁,大掌粗蠻箍住細弱的脖頸,陰霾臨滿眉,大有山雨欲來之勢:“因為你的一句戲言,孤才能成就今日大業。”
他手中施力,逐漸上提。看她呼吸緊迫,臉色通紅,額角爆出青筋,瞳孔張大。魏昱的眼裏流露出暢快,在最後一刻,他鬆手了。
梅跌坐在他腳邊,匍匐在地上大聲喘息,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著。嗓子快要被捏開了,她說話時都帶著呼呼的風聲:“你不敢殺我。”
魏昱居高臨下的看著腳邊的女人,嗤笑:“千萬別死,好好做你的香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