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崇國一夜間換了天地。

梅坐在潮濕陰暗的牢房裏,神情凝重。她的預言的沒有錯,但是自己的結局卻和夢裏的不一樣。

惡鬼的話,莫名的叫她有些心驚。

牢房裏交談聲不斷,梅無法休息,索性聽聽八卦。昨夜將崇國的王室一網打盡,都塞進了大獄裏。可能是顧及著她神女的身份,特例給了她一個單間。

嗓音沙啞的男人說道:“神女娘娘六年前提過此事,當日王兄婦人之仁,才釀成今日大禍。”

此話一出,此起彼伏的應和聲響起,搭配著女人的啼哭聲,真是一場大戲。

梅常年居住在仙境,對於王室一概不知,此時聽的雲裏霧裏的,隻曉得他們在罵死掉的魏成行。

對麵牢房裏坐著的女人沉默許久,突然大喝一聲:“好了!王君已去,你們此時怨天尤人,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活命。”

梅認得她,王後殿下。雖然昨夜死了夫婿,經曆了一場血雨腥風,仍然保持著端莊的儀態。就連嗬斥,眉頭都不曾皺起。王後對著梅深深的拜了下去,聲音平緩:“神女娘娘,臣妾尚有一事不明,今日不問,怕是再沒機會了。”

梅頜首,等著她的後話。牢房裏登時安靜下來,眾人屏氣凝神,準備聆聽神女的教誨。

“您對嫡公子,對我,是否有不滿。”王後坐的端正,神情平和。微微顫抖的背部卻暴露出她的緊張與不安。

“不曾有。”

她說的是大實話,梅對這位王後的印象隻有中年得子這一條,隻在六年前見過一回嫡公子,還是個嬰兒。

在絕望麵前,信仰是最後的救命稻草。這三個字,卻生生割斷了王後的活路,她佝僂著身子,雙手掩麵,泣不成聲,一字一句道:“那你為什麼不庇佑他?你明明將他抱在懷中為他祈福,可是他隻活了七十四天,沒有姓名,上不了宗譜。我是如此的敬重你,可你竟連半分憐惜都不曾給我。”

梅怔了怔,她的質問像是一把刀子,比昨夜的劍還冷,直直的插在她的心上。她甚至不知道嫡公子逝世,生老病死也能怪在她頭上?

梅的眼裏流露出冷漠的神情,和平時的麵目表情很不一樣,那是一種帶著嘲諷的漠然,事不關己的坦然:“我是□□凡胎,是你們口中神力微弱、毫無用處的神女,如何庇佑呢?”

牢房裏傳來重重地吸氣聲,不知是讚同梅的話,還是驚訝於梅知道王室對她的態度。

王後的手從臉頰滑落,頂著一張憔悴悲傷的麵頰躺在肮髒的地麵上,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

梅想,她果然不適合做神女,若是剛才她扯出天命難違之類的違心話去安慰她,是不是就可以救贖她?

果然,實話最傷人,說實話的人最難做人。

梅閉上眼睛回想她剛滿十歲的那年,那是她最具有反抗精神的一年,也經常被巫姑懲罰。最慘的一次是因為想穿著月白色的長裙而巫姑大吵一架,最後裙子被燒毀,在禁閉室餓了三天三夜。

後來嫡公子滿月宴,王君破例請了神女下山。梅坐在專門為她建立的高台上,看底下的人歡歌笑語,觥籌交錯。

她的心裏有一處仇恨的土壤,滋生出寂寞的花。

宴會的高潮是梅將嫡公子抱在懷裏,將上天的祝福賜予他。即使梅很不高興,但是麵對嬰兒,她還是懷著一顆柔軟的心,老老實實地將祝禱詞念了一遍。

嬰兒的柔軟不足以平息她心頭的憤怒,念完祝禱詞後,梅下定決心要給他們找點麻煩,這是神女的懲罰。她坐在高台上隨手一指,在歡樂上潑了一桶涼水:“他將帶來血腥殺戮,成為新的魏王。”

梅看著鴉雀無聲的一群人,期待著好戲登台。魏成行手中的玉杯砸在地上,一聲令下後,禁軍封鎖了宴會。梅指的那個方向所有的人都被壓在大殿中央,等待著王君的決定。

魏成行掛著一張臉,插著腰大手一揮:“全部拖出去,處死。”他不允許有任何,威脅他地位的存在。

王後跪地勸道:“陛下三思,今日是嫡公子的滿月宴,不可行殺戮之事啊。神女娘娘說的是魏王,那便是魏家子孫,與旁人並無幹係。”

一番排查後,那一堆人裏隻剩一個魏昱。看著瘦瘦小小的,跪在那氣勢絲毫不弱,篤定說道:“臣弟絕無二心,請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