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後,莫非真的是王後?’就連朱褆自己也忍不住這樣想起來。他比這些侍衛更懷疑王後三分,因為王後是有前科的。當初審問那兩個明國錦衣衛暗衛後,朱芳遠又順藤摸瓜的調查,查到了金墨玉在其中起了作用,也告訴了朱褆。
“快,寡人要去王後的寢殿。”朱褆忙站起來匆匆向外走。走到宮殿門口,他又想起這幾個傳信的侍衛,對他們吩咐道:“傳令給平安道和鏡城都護府,放棄所有在城外的軍營,堅守城池。寡人馬上會派出使者與大明溝通。讓他們記住,萬萬不可主動起釁,已經丟失之地沒有寡人的命令不得反攻。”說完這句話,朱褆就匆匆趕去了王後的寢殿。
在路上,朱褆還想著:‘也不知文書是否為王後所寫。若不是,那就應當是有旁的家族想要渾水摸魚,此事再細細查詢,現下最要緊的是讓明軍退兵。不過明國的反應也十分奇怪,他們在接到來人不詳的文書後竟然不派人至漢城詢問,而是直接發兵。朱允熥,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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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之前,大明京城,宮城乾清宮。
“陛下,這是剛剛從朝鮮傳回來的東西。”新任錦衣衛指揮使彎著腰,恭敬的站在允熥身前,輕聲說道。
允熥從他手中接過一個信封,打開來看了一眼見到是自己想要的東西,強行按捺住激動之情,將紙張又塞回信封裏,同錦衣衛指揮使說道:“不錯,做的不錯。”
“陛下謬讚了。”錦衣衛指揮使忙說道:“這都是錦衣衛分內之事,不值得陛下誇讚。”
允熥笑了笑,又誇了他幾句,說道:“朕還有事,愛卿退下吧。”錦衣衛指揮使答應一聲,轉身退下。
允熥又將幾頁紙從信封中抽取出來,仔細看了幾眼,笑道:“這個東西終於到手了。”又從抽屜裏拿出幾頁紙,對盧義吩咐道:“你馬上將這幾頁紙分別裝進木盒裏。之後吩咐軍驛送到英藩王都、永藩王都、遼東都司與東海水師的母港劉家港,交給英王、永王、遼東都指揮使與東海水師都指揮使。記得六百裏加急送過去。”
盧義心中一抖。六百裏加急可是最快的一種運送信件的法子,非十分要緊之事不能用,陛下到底要吩咐他們什麼差事?
他心裏想著,但手上絲毫不停,很快將四份文書分別放進木盒裏,又用木契釘死,手裏捧著四個木盒對允熥躬身行了一禮,轉身出了乾清宮。
等他走了,麵對除自己之外空無一人的宮殿,允熥忍不住說道:“多年的謀劃,終於要實現了。”
允熥一直想要控製朝鮮,至少要讓朝鮮與內藩一樣,但朱芳遠抗拒此事,允熥又不能違背自己訂下的規矩,做事束手束腳,雖然通過派出大儒至朝鮮為王子授課,幫助朝鮮改革科舉製,鼓勵本國商人與朝鮮人做生意等事情有些進展,但成效不大。
當聽聞朱芳遠想要更易世子之事後,允熥意識到,機會來了。嫡長子繼承製也不必再多說,朱芳遠想要違背這一製度,是公認的錯做法,可以以此為由處置朝鮮。
允熥本想一舉達到自己的目的,但後來又想了想,違背嫡長子繼承製雖然是極大的錯誤,但以此為由在扶助朱褆恢複世子之位後繼續插手朝鮮之事於理不合,會引起周圍其他番國的戒懼,並不合算。所以允熥按捺下自己的心思,先後下了那幾道旨意,讓朱褆繼位。但同時,他也下令給東北的遼東都司與二位王爺,讓他們近期不要發動對蠻族的攻打,也不要參與對草原上蒙古人的清剿,體恤軍力,等候他的旨意。
之後,他對錦衣衛下令,故意將告知大明朱褆生病為假的那人的消息被朱芳遠知曉,讓他記恨金家;又動用幾年前安插進金家做客卿、做奴仆、甚至做女婿的人手,挑動金家與朱芳遠對立,最終使得金成複不顧後果的偽造朝鮮國君大印,向大明送了這麼一個文書。當然,朱芳遠一頓鞭子將金漢吉打死屬於意外之喜。若是沒有金漢吉之死,事情鬧大還不會有這麼快。
接到這封文書後,允熥就能光明正大的派兵進入朝鮮‘平靖禍難’了。既然軍隊都派了進去,他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控製朝鮮還不容易麼?至於其他番國的質疑,允熥自有法子化解。
想到馬上就能控製朝鮮,允熥心中說不上十分激動,但也有一種願望得嚐的感覺。
允熥站起來,走到殿內掛著的巨幅地圖旁。這幅地圖十分大,向東涵蓋了漢洲大陸,向西一直到拂菻。允熥首先伸手指了指朝鮮東麵的占據三個大島的國家,小聲說道:“之後仿效朝鮮之例,對付日本即可。足利義滿更喜歡自己的小兒子,而非長子,朕也早就耳聞了。況且,朕留了朱恒實這麼多年,也該讓他起到除招募武士之外的第二個作用了。這不必多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