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巡視諸位藩王的封地,最要緊的,是看一看爪哇島。”笑過後,允熥又吩咐起來:“爪哇島是南洋第一大島,人口也是最多,朕將來打算拿這座島怎麼樣是十分要緊的事情。而想要讓朕做出最正確的決定,你看來的當地實情十分重要。所以你切勿走馬觀花或匆匆而過,一定要深入當地,了解當地世族、寺廟、百姓是如何想的,都在做什麼;了解當地的世族、寺廟勢力如何。這些都是將來朕的重要參考。”
“臣必定遵從陛下之旨意,認真巡視爪哇島,走遍整座島嶼每一個角落,以便給陛下以參考。”耿璿又道。
“也不必走遍每一個角落,但從城市到鄉下,從高門到百姓,都要看過了。”允熥又囑咐他幾句,忽然有些遺憾又有些釋然的說道:“其實應當朕親自去爪哇島看一看才對,隻是爪哇島畢竟不如西域要緊,朕也已經去過廣東了,就不好再去;而且朕……“允熥本想說‘朕也有些懶了,如非必要也不願出太遠的門’,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出口。
“不過由你替朕去也是一樣的。你辦事朕也放心。”頓了頓,他又說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遵從陛下之旨意,認真巡視整座島嶼。”耿璿又表了一遍決心。
允熥沒有再說話,隻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還有一事朕也要吩咐你。”允熥又吩咐起另外一件事情:“練子寧今年是頭一次操辦朕接見外番使者之事,禮部去年又有大變動,許多操辦此事的人都被處死或判以流放之刑,新提拔上來的人都對這個差事較為生疏,恐怕辦不好;理番院更是設立不久的衙門,裏麵的官員更是生手,估計也做不好。朕想讓你協助練子寧安排此事。”
“是,陛下。”不論陛下吩咐的是什麼差事,耿璿的第一反應都是接下來;但在將允熥的吩咐在腦海中過一遍後,他卻有些疑惑和不解:‘巡撫南洋,即可以說是如同禦史般的差事,也能說是理番的差事,畢竟爪哇島也算是外番;這也罷了,可操辦接見外番使者之事就是完完全全理番的差事了,這應當是禮部與理番院之官員做的事情,陛下為何吩咐我來做?難不成以後允熥想讓我進禮部為官?’
允熥當然沒有讓他入禮部為官的想法,但卻是要著意培養他與外番打交道的本事。從前做將軍的不需要考慮外番之事,隻要會打仗、知道張貼安民告示就行,隨著大明逐漸向外擴展,帶兵打仗要考慮的不僅僅是指揮軍隊,還要考慮如何與當地的蠻夷打交道。與蠻夷交道打得好,或許就能少打仗,少死人,少損失;交道打的不好,就隻能多打仗,死人和損失也會更大。這就對將領的外交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
耿璿打仗的手藝不太行,或者說是中規中矩,與撒馬爾罕國在西域交戰的時候就沒能立下什麼功勞,允熥以後也不會任命他為幾十萬大軍的統帥,似乎沒有培養與外番打交道的本事的必要,隻要會在大都督府處理往來文書就行了;但允熥覺得他的性格很適合以後在一個地方為相,這個地方的文化習俗也與大明截然不同,需要做王相的有外交才能,所以決定培養他。不僅是他,允熥還看準了另外幾個武將,都打算培養他們的外交才能。
“陛下,臣如何協助練尚書?”耿璿又問道。他一個武將,去硬插手禮部和理番院的差事,恐怕會引起他們的反感。
“你不必擔心,朕會吩咐練尚書與傅院使的。他們也巴不得有人協助他們。”允熥笑道。有其他衙門的人來協助未必能把差事辦好,但辦壞了總多了一個背鍋的人,不虧。
“是,陛下,臣知道了。”耿璿當然也能想到這點,雖然臉色不變,但內心就有些發苦了。
事情宜早不宜遲,允熥也怕自己忘了,馬上派人給練子寧與傅安傳旨,告訴他們此事;這邊與耿璿的事雖然已經吩咐完了,但允熥忽然有些懷念自己做太孫的時候,又與他聊起了那時的事情。
“……當時陛下年紀尚小,對許多事情不了解,有些事情做得不是太妥當,但陛下聰慧,能馬上察覺自己做的不大對,而且馬上就能改正,臣等對陛下都是極為歎服的。”耿璿說道。
“那也不僅僅是朕能想明白,也是有太祖皇帝指導朕。太祖皇帝每日下了朝就會把朕叫去,問問今日處置了何事,如何處置的,若有不對之處馬上告訴朕,讓朕改正,朕才能每次都能及時改正。”說起朱元璋,允熥感覺頗有些傷感。這一世他等於是沒有父母,隻有朱元璋真正關心、愛護他,對他極好。每次想到他,允熥就十分傷感。
“等過了年一定要更加盛大的祭祀太祖皇帝。”他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讓耿璿覺得沒頭沒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