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的側臉,遲疑片刻,小心嚐試著撚起那隻垂在半空的耳機。
空氣有點緊張,但許致紋絲不動,宛如雕像。
鹿喬鬆了口氣,大膽了些,慢慢將耳機塞進了耳朵裏。
她始終盯著許致,少年仍然紋絲不動。
鹿喬徹底放下心來,餘光瞄他一眼,忍不住勾唇。這位同學真的有點點可愛啊,願意讓我聽,你就說呀。
耳機戴上,輕緩的聲音響起,鹿喬驚訝地睜大眼,許致聽的居然是調頻廣播!
這年頭,除了開車的在車上聽聽,這東西基本隻有老年才聽了吧。
鹿喬腦海裏瞬間就浮現出了公園裏遛彎的大爺,一手拎著鳥籠,一手揣著個小收音機,邊走邊跟著收音機哼點小調。
鹿喬:……不愧是你,許大爺。
公交車晃晃悠悠,慢吞吞穿過城市,像一尾遊魚,從林立的高樓間逐漸穿梭到了煙火氣濃厚的老城區。
窗外夕陽金黃,像一層蜜糖,裹著老街的一磚一瓦。
耳機裏,輕快的音樂響起,是周董的一首老歌《甜甜的》。
調子輕快的,讓人心情都跟著往上揚。
周董在耳機裏奶裏奶氣的“木馬~”了一聲,鹿喬心尖都跟著顫了顫,被音樂感染,控製不住想笑,也控製不住側眼偷看旁邊的許致。
車外的金色光影在他好看的臉上輪換,漂亮的像畫。
那麼高冷的許致,如果也“木馬~”一聲,大概挺帶感。
想著許致“木馬”撒嬌的樣子,鹿喬沒忍住,捂住嘴偷笑。
鹿喬笑得一抖一抖,肩膀不是擦過他的手臂。
“笑什麼?”雕像了半天的人,這會兒突然有了反應。
鹿喬抬眼看他,滿眼都是閃爍的燦爛笑意。她仍捂著嘴偷笑,雙眼月牙般彎著,聲音悶在手心裏,多了點嬌憨,“不告訴你,氣不氣?”
許致:……哦,我快氣死了。
許致不再搭理她,自顧看向一邊。
鹿喬一抬眼,就能看見他漂亮的下頜線,被秋陽染了一層光,棱角越發分明。
目光往上,是淡色的唇瓣、秀挺的鼻梁、握著調換的修長手指……骨節分明,腕骨微凸,彰顯著少年獨有的幹淨力量感。
老街路況不好,汽車顛簸一下,鹿喬重心不太穩,撞到了身邊的人。
她仰頭,眼裏帶著閃亮的笑意,故意找茬,“同學,你幹什麼要撞我?”
許致低眼看她一瞬,立刻側過了臉看向窗外,卻不自覺抿緊了唇瓣,以抑製往上翹的嘴角。
“喂,挺疼的,你看,都紫了。不說話,是不是不想負責啊?”
許致沒理她,在心裏罵一句“有病”,卻沒忍住,嘴角勾起的一個很小的弧度。
鹿喬盯著他的側臉,耳機裏的歌聲還在繼續,不清晰的吐字像剛萌發的朦朧情愫,辨不清楚,又分明存在。
周董唱道,像夾心餅幹,中間有甜頭,繼續下去,不需要理由。
鹿喬自己彎起眼傻樂,嗯,周董說得就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