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剛落水的一刹那,陳艾就清醒過來。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身軟得厲害,怎麼也提不起力氣來。
冰涼的河水不住地湧進口鼻之中,肺中火辣辣地疼。因為缺氧,腦袋中也一陣迷糊。眼前有無數的場景在閃爍,有的是前世那個小公務員,有的是這世這個叫陳三的人的記憶。恍恍惚惚,像彩色的雲團在眼前逐一飄過。
在強大的水壓下,陳艾突然明白過來,前世的自己已經死去,靈魂穿越到明朝洪武二十八年,同已經叫陳三的人融合在一起。
在融合的這天,這個倒黴的陳三居然被人灌了迷藥扔進河裏。
這是一場赤裸裸的謀殺。
事情是這樣,陳三乃是吳江縣中的一個潑皮,無父無母,靠吃百家飯長到二十有六。因為窮得叮當響,整日靠同人耍錢以及敲詐勒索百姓為生,也沒有人願意將自己女兒嫁給他,一把年紀了,還是光棍一條。
不過,這個陳三雖然是爛命一條,可他自己卻覺得活得自在,隻是年紀日大,覺得該討個婆娘,成個家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怎麼說也得給陳家先人續點香火。
在某一天,他偶然看到東門牌坊處付裁縫店的老婆素娘,驚為天人。
那裁縫店的素娘比陳三還大兩歲,雖然已經是一個做母親的人了,可卻生得那叫一個白皙標致,又有一手不錯女紅針線手藝。乃是吳江縣中有名的美人。
她十四歲就嫁給了東門牌坊處的一個姓付的裁縫,家裏雖然窮,可夫妻和睦,日子過得也算不錯。
至於梅姐,大概是體她的父親,長得頗高,又有一雙修長的腿。隻可惜腰太細,五官輪廓也甚是分明。按照現代人的看法,這就是一個陽光美女。隻可惜,在古人看來,這樣的女人未免有些入不了法眼,同美女二字八杆子打不到一處來。古人選老婆講究一個麵如銀盤,膀大腰圓,屁股大能生養。
一看到梅姐的細腰,以及纖長的四肢,就有人歎息,素娘那樣胸大臀滿的女人,怎麼生了個嫁不出去的貨。人家娶娘子要頂半個男人使,地裏的活能幹,床上也能生。看梅姐那模樣,估計也懷不上娃娃,就算懷上了,將來也不好生。再說了,就算有人不怕事娶了回去,看梅姐的個頭,比之普通男人還高上半頭,這個夫綱還怎麼振?
也因為這樣,梅姐的婚事就這麼耽擱下來,一拖就拖到了十六歲。
前年冬天,付裁縫生了一場怪病,久治不愈,撒手人寰,隻留下素娘和梅姐母女相依為命。
付裁縫生病時毫盡了家中積蓄,一家人的生活也陷入了窘迫,若不是靠著家中那個小小的裁縫鋪子,娘倆真要上街討口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父親死後給梅姐母女留下了一間臨街的鋪子。鋪子麵積雖然不大,隻二十來平方模樣,可因為位於寸土寸金的東門口鬧市。這幾年東門口地價不斷翻番,已經達到驚人的一百兩之巨。
這就引起了族人覬覦,就有人說,付裁縫已經死了,而付梅姐遲早也是要嫁出去的,這間店鋪也該還給付家。
其中,喊得最上勁的就是付裁縫的弟弟,也就是梅姐的二叔付班頭。
付班頭姓付名長貴,乃是縣衙門一眾衙役的頭,雖然不算是官,可在普通老百姓眼中,卻也是一個不得了的人物。
他琢磨著隻要將付梅姐嫁出去,以他的手段,欺壓一個寡居的女人還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隻要願意,隨時都能將店鋪拿到手。
於是,他便以二叔的身份托了媒人為侄女說親。
可惜,他這個心思,梅姐母女如何不明白。
梅姐就放出話來,因為家中有老娘需要奉養,絕不外嫁,即便要結婚,也要給母親招個女婿進門養老。
梅娘人在明朝人看來相貌不算上佳,腰細人高,又是大腳,本不招人喜歡,可畢竟家中有一間商鋪,要尋個夫婿也不是難事。
但這年頭,入贅的女婿低微卑微得如同奴仆,生的孩子也要隨母親姓,自來為世人所不齒。因此,這話一放出來,也沒媒人再登門了。
事情也就這麼耽擱下去,梅姐也不急,為了母親,為了家中的店鋪,就算做一輩子老姑娘也是無怨無悔。
她不急,付班頭急啊。
這一日,他看到正在梅娘家附近轉悠的陳三,眉頭一皺,心中便有些不快。
他聽人說這個陳三一直在打梅姐的主意,整日在這裏勾留,隻因為畏懼他付班頭,才不敢亂來。
如今,看到這個人,付班頭心中一動,立即想出了一個毒計:這個陳三不是一直想搞梅姐嗎,何不讓他出頭,到鬧出事的時候,為了遮醜……作為二叔,作為付家的族長,可以強行將侄女許配給他陳三。
如此,陳三抱得美人歸,而我付班頭則順利地將店鋪拿到手,各取所需,豈不兩全其美?
當然,梅姐究竟是不是美人,見仁見智。
付班頭手一招,叫陳三過來,在酒館裏嘀咕了半天。